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重提旧案(2 / 2)
……。吴争的奏疏,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池塘,激起轩然大波。
朱存釜不是普通人,他是明室近支、亲王、宗正令,虽然张同敞当众宣读了皇帝的口谕,但这不代表着在没有最终定罪之前,可以无端身亡,就算是皇帝下旨,也不行,必须先定罪。
也就是说,按律,皇帝确实有权下旨羁押朱存釜,但无权处死朱存釜。
朱存釜需要经过内阁、三司定罪后,才可处置。
所以,当吴争的奏疏入内阁之后,就如同一块极度烫手的山芋,接,还是不接?
不,不对。
必须接!
没有人可以枉顾当朝吴王殿下的奏疏,如同吴争按诺举荐朱存釜为右营都指挥使一样,吴争的奏疏事实上左右着义兴朝廷的权力更迭,连皇帝也无法断然拒绝,这就是实力。
既然必须接,那就没有了退路。
可问题来了,这是皇室之间的恩怨秘事,有哪个不识趣、不知死的肯真的一查到底?
那么,这奏疏还得推出去,推进宫。
皮球就这么踢到了朱媺娖面前,这一招,叫四两拨千斤。
站在道理的最高点,拔出萝卜带出泥,涉案之人肯定头一个是两个大。
黄道周头大,因为他确实不知道朱存釜怎么死的。
张同敞头也大,因为他是具体经手人,自然知道朱存釜怎么死的。
朱媺娖头更大,因为没有她的点头,张同敞是不敢动手的,而这事一旦泄露,绝对会引起宗室反弹,那么,在吴争废黜另立的号召下,帝位相易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柔仪殿中一片死寂,周围的内侍和宫女,避之唯恐不及,缩在殿柱后面,簌簌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生怕被一眼扫到,受了池鱼之祸。
皇帝朱媺娖、黄道周、张同敞都脸沉如水,沉默不语。
但三人的心思却各不相同。
黄道周是牢骚满腹,大好的形势,生生被搅得一团糟,一旦朝廷和大将军府因此发生火拼,数年的辛劳便会付诸东流,岂能没有牢骚?
关键是,朱存釜究竟为何死,内阁无法向臣民交待,仅以一个通敌,恐怕是服不了人。
张同敞是心急如焚,对于一个正值壮年的张同敞而言,眼中不揉沙子,想到什么就去做,才是他为人处事的准则。皇帝迟迟不肯下定决心、一劳永逸,让他怎么做?况且他是朱媺娖已经内定的丈夫,可朱媺娖心中却记挂着另一个人,而这人偏偏成了他掌权的拦路虎,这种恨意,着实是种煎熬。
相对于前面二人,朱媺娖想得更复杂,对吴争不可割舍的感情、自己给自己压担对明室的义务、对朱存釜之死的暗箱操作和吴争肆无忌惮的逼宫等等,这些几乎击垮朱媺娖的心防。
她此时有些后悔听从张同敞杀朱存釜了,如果朱存釜不死,无非是右营军权旁落,但不会因此得罪吴争,只要有北伐军做后盾,那么就算是朱存釜有异志,双方也能形成牵制。
想到这,朱媺娖又怨恨起吴争来,如果不是吴争上奏疏举荐朱存釜,她就可以断然拒绝朱存釜染指右营兵权的野心。
可这些还不是最让朱媺娖为难的,最可怕的是,逊帝,也就是她亲兄长的自尽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