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相(一)(2 / 2)
“那你为什么见了我就躲,当初在浣衣局就总是往银环屁股后面跑。你以为她个儿大就能挡着你呀。”
“奴……”她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安安静静地摇了摇头,一帘子刘海又晃起来。
“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还是有什么事情不敢告诉我,早就告诉你们不用把我当皇后了。大家都是人嘛,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喔不对,我不是……”
“总之你到底为什么总是很怕我似的。我是母老虎吗?”
木槿这下头摇的频率更高一些,很内敛地笑了:“娘娘。很好看,不可怕。”笑起来的木槿两颊泛出了红色,一对眼睛里各藏着一弯新月。
她的视线落到了南月窗前放着的那株冰苡雪莲上面。走过去硬把那盆雪莲搬了下来,笑笑:“窗外有雪,它怕冷,我替娘娘搬到角落里。”
“不会吧。雪莲怎么会怕冷呢?这个是静嫔娘娘送我的,说是可以静气养神,我就把它放在窗前了。”
木槿只是摇头。她精瘦的胳膊对付那盆重植似有些吃力,脸色也比先前更红些。她只是小小地开口强调:“冬日,怕冷的。”
木槿走的时候细心端走了那碗茶汤,轻轻掩了门,出门却撞上从外面回来的银环。
“姐姐!”乌亮的眸子抬起,里面蓄满了紧张。
奉宣殿此刻不太安宁。
群臣来得不同寻常的早。天色还微微泛着深蓝,雪花在飘。
李延年和酒谷子是在宫门口碰上的。两人一见面就是一通好掐。
李延年远远地看见了酒谷子别在腰间那个破破烂烂的酒葫芦,在晨幕里喝道:“我说老头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往日哪天不是日上三竿才见得着你,而且即便是到朝堂上见了皇上也是烂醉如泥。”
“哎冤家,话不能这么说。今日太阳是没打西边儿出来,可你不也起得很早嘛。”
“哼,老夫我是忧心国事,从不迟到。哪个像你一样仗着帝师的身份,处处倚老卖老。”
声音渐渐清晰,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
“从不迟到?哈哈哈哈,是哪个去年冬天在老头子我的草庐里喝个烂醉,扶都扶不过来。”酒谷子哈哈大笑,声韵开朗。
两个抖抖索索的身影已经走到了一处。
“你个老东西你还有脸说。都是你那什么百花酿,让我在百官面前出尽洋相。”李延年的胡子不知是气的还是被风吹的,高高飘起来。
“酒可是个好东西。”酒谷子呵呵地笑,把腰上的葫芦解下来,嘬了一口递给李延年。
李延年骂骂咧咧反驳着,还是接了过来。一口酒下肚,浑身舒暖。
两个老头子在一尺来深的雪地里东倒西歪上了章华梯,那是宫廷中轴线上最宏伟的一座弧起。
比起二人的醉态。远远落在后面的南相依旧笔直挺拔,即使在冬天,也不见一毫臃肿的态度。
只是有些孤独。
书生都是孤独的。
“启禀皇上,昨夜子时,西方出现异兆……”主管星占的官员正欲长篇大论禀报,被完颜旻一句话打断。
“京畿人人都知道昨夜西方出现了异兆,朕只想知道众爱卿对于这异兆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