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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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那女子身边拿药时,那女子长久地看着她,又仿佛透过她在看着其它的什么景象,许久许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我早应该料到。。。”
回来时,她直接去他的书房。
他坐在桌旁,手中玩弄着一张纸片,听到她的声音,便唤她至身前,
“湮,你看,我接到了什么?”
她向他手中望去,一个熟悉的标记先跃入眼帘,仿佛预示着不祥的未来。
“是英王的请柬。”
“英王的请柬。。。”他缓缓的重复。
她抬起头习惯性的看向他的眼,目光触至他眼上的绸带时睫毛一颤。低下头来,她咬着下唇轻声道,“不如。。。”
他嘴角却慢慢的弯起一个熟悉的弧度,那笑容在他脸上一点点升起,她直直望着他,全身像被施了咒般无法动弹。
他伸手至脑后,自己缓缓揭开那绸带。显出双眼前,她紧紧闭上眼。
半晌房中只是一片寂静。她终于慢慢睁开眼,看清他面孔时却情不自禁倒吸一口气,只见他双目明亮,目中两点黑瞳,如玉石般照得房间都明亮起来。她一惊之下几乎扑到他身上,他被她撞得站立不稳,向后一退。她不明所以地怔住。
他于是微笑着缓缓眨了下眼,一手摸索着抓住她手腕,目光渐渐转到她的方向,微笑着说道,“我们有十日时间准备,十日之后,你随我赴宴。”
感到那双眼睛对着自己,眼底深处如古井一般深沉,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只是从她的距离看去,以她的眼睛,方能看出那双眼中,没有了平时随心思,那淡淡流转的情绪。
许久,她低下头来,再没有说话。
上轿时,她走上前去扶他,他却轻轻推开她的手。她身形一滞。
早晨他曾在她耳边说,“我已能隐约看到你的影子。”
可那终究只是影子。她心底划过一丝不明的混乱。以他现在模糊不清的视力,他们真的能骗过英王?宁王眼盲的消息并没有外传,英王在这个时候请他赴宴,如果不是巧合,那是不是在验证他眼盲的真假?他们真的能简单的骗过他?英王是不是真的已得到消息?还有。。。
还有,他会不会怀疑,是她走漏了风声?
她忽然忍不住上前一步,在他进入轿前说,“王爷。”
他停住脚步,她低声说,“我会在你身旁。”
他无语背对着她,半晌缓缓步入轿内。那帘子在他们中间垂下来遮住他的脸。她转过身,默默上了后面的轿子。
英府中的人在府前相迎。看到他们下轿,英王妃款款向前,行过了礼,微微一笑牵住她的手,
“妹妹近来可好?”
她回以微笑,劳王妃挂念。
那精致的女子携着她的手,华丽的红色衣袖伸向另一边幽静的小路,“妹妹,你离开王府已久,可曾想念过府中美景?我记得你在府中,时常对着漱香园的清泉独自静坐,如今园中几棵桂树长得正好,左右离开席还早,不如我们姐妹去园中一述?”
她抬起头,那女子满是殷切的眼中没有一丝多余的神情。她看向身侧,他恍若未闻般,目光淡淡落在某个地方,双眼几乎完全看不出一丝异样。
如果这是试探,她不能让英王妃起疑。于是她轻轻点头。
跟着那身红衣前往园中,没走得几步,她果然屏退了下人,妹妹且歇着,我去去就来。
她看着英王妃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后。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安心下来。独自走上回廊。她在水池边停住。她逃不掉。他如果想见她,她无法躲他一世。
池中的水并不清澈,白色的阳光打在水面上,便成了泛着淡淡黄色的绿。池边一根树上结了淡粉色的花,树枝直伸到水面,顺着灰白的石块打出宽宽的阴影。她想起她曾经就站在这个同样的位置,静静看着眼前的景致。那时这王府的主人就在她身后,对她一个人说,他喜爱这一派残花落叶在池畔堆积,真正的秋意,是带着残酷的。
记忆中他一贯沉沉的声音中沁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她仿佛仍能感到那熟悉的寒意在心底慢慢散开。他传话下去,于是这小小的一个池子便再也无人打扫。
花朵一团团密密裹着树枝,下方的水面漂着惨黄的枯叶。有不易察觉的微风吹过,树枝在她头顶轻轻摇摆,她忽然发现,那洒下的片片粉色花瓣落入水中,竟是一心一意向着另一支水流漂去,只是不再和那干碎的叶子相触。树下大片的绿叶一丛丛自阴影中探出来,承着点点阳光在一侧微微颤动。
原来这园中的景致已非往昔。
只有檐下才有些凉意。那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廊上轻轻响起,连带着他阴沉沉的气势,压得秋日的阳光更加苍白。她默默转身。他停在她面前看着她。
他长长的手臂忽然向她探来,两指轻轻捏住她下颚。她纹丝不动地站着。他盯着她许久,目光始终看不出丝毫喜怒。他的手指在她脸上淡淡一划便落下,花影在她光洁如玉的脸上静静流连。
“阿湮,你到底还是离开了我。”
她的眉心泛开淡淡波澜,不为他,只为了如这园中记忆般的光阴一去不复返,她的家族,父兄,姐妹,她曾对他的那份依赖。。。都抵不住那双眼中淡淡的情绪牵动她所有心思,那个人的气息伴她安睡,一夜甜梦。
碎花在水面慢慢漂流,她已经无法回头。
他放开手。她静默了半晌,转头离去。如今她只知道,只要留得她一日,她便要回到那人身旁。
一坐回他身侧他便轻轻转过头来,她看着他黑宝石般的眼睛微微泛着空洞,仿佛听到他问,你去哪儿了?
她知道他看不到,可仍直直看着他的双眼。王爷,相信我。
他并不说话,半晌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那个人不久便回来,在他们对面坐下,脸色仿佛有着淡淡的阴沉。一摆手挥开了所有下人,亭中一时只剩下了他们三人,他才缓缓开口,
“三弟,做哥哥的很好奇,你报病虽久,但也不至于对朝中事务一无所知。你难道不知道常大人已收集了诸多你手下的罪证,在近日就要呈给圣上么。一旦下旨彻查,这对三弟你很不利呵。”
说罢无意般盯住她身侧人的眼睛。她的心一点点提起来。身边的人却云淡风轻道,“清者自清。皇上明察秋毫,自然会还我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