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入V(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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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早去世了。”
“我娘跟人跑了。”
“家里还有我奶...”
原来还是个没爹没娘的小可怜啊,难怪要自己一个人大老远跑到市里买铁锅...
责任心极强的苗苗哥坚持把秀春送到家门口,两脚着地撑住自行车,刚想伸手把秀春抱下来,人家已经从大杠上跳下去了,在解绑在车后座上的铁锅。
下车撑了自称车架,陈学功单手把锅拎进了堂屋。
钱寡妇在院里喂鸡,听见了动静。
“春儿?”
秀春哎了一声,指挥陈学功把铁锅先搁在西间炕上。原本秀春是打算从乡里背回来直接给何铁林的,现在...还是等找机会再送过去。
钱寡妇也跟着进堂屋了,陈学功刚想跟老太太打声招呼,话还没讲出口,就瞧见秀春向他比划了别说话的动作,接着推他的后背把他推了出去,一直推到篱笆院门口他停自行车的地方。
秀春这种翻脸不认人的做法,令陈学功相当不爽,“小春儿,你也太没良心了,没用了就撵人走啊。”
秀春赔笑,忙低声道,“我奶不知道我去市里,你要是跟她说话,那我就穿帮了。”
主要是钱寡妇太啰嗦,啥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秀春早上跟她说了去地里跑步,这个时候如果陈学功再跟钱寡妇说话,那她一个中午都不能安生。
送你回来的是哪家的孩?
不是去地里了吗?
春儿,你到底去了哪儿...
一连串的问题,光是搁脑子里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
“忘恩负义。”虽然秀春说了个理由,但陈学功还是不爽,从市里走到现在,连口水都不招呼他喝。
秀春假装没听见,忙道,“这都中午了,我就不耽误苗苗哥跟家里人团聚,下回苗苗哥再来我家,我再留你吃饭哈。”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在催他赶紧走。
陈学功哼了哼,丢下一句‘走了’,立马踩上自行车脚蹬,嗖的一下串出去,不给水喝就不喝,稀罕!
秀春也为自己的做法感到不妥,但也顾不上羞愧了,钱寡妇在喊她。
“春儿,家里还有其他人?我咋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呐。”
秀春哦了一声,还算淡定道,“这几天阴天,奶你肯定是耳朵出毛病了...奶你晌午想吃啥,我生火做饭去...”
自留地里的黄瓜熟了,冬瓜也能吃了,钱寡妇想吃冬瓜,中午秀春清炒了冬瓜片,又凉拌一个黄瓜,昨天蒸的馒头拾几个在锅里热上...
吃完饭,钱寡妇照例去睡晌午觉,此时已是初夏,赶着中午,外头正是闷热的时候,村里人无事基本上都不会选在这个点出去。
秀春把铁锅抱上,专挑羊肠小道,绕了一大圈才摸到生产队,何铁林已经吃了晌午饭,在牛棚里眯眼打盹。
“爷爷!爷爷你睡了?”怕被葛万珍听见,秀春说话声特别小。
何铁林睡得不实,秀春喊一声就醒了。
瞧见秀春抱了口铁锅,何铁林眼睛蹭得一下亮了,低声道,“丫头,给我的?”
秀春把锅搁在地上,盘腿坐在干稻草地铺上,不住点头,“我把风干肉全卖啦,换了十四张工业劵,就给你买了口锅,今晚你就用上,烧饭肯定比平常快!”
何铁林摸着铁锅,乐不可支,“好丫头,真孝顺!”
秀春嘿嘿笑了,她也不知道为啥,就愿意跟何铁林亲近,大概是看老地主和她一样,在这个世上都举目无亲,所以才格外惺惺相惜吧。至于钱寡妇,秀春刚来的时候还挺依赖她,在摸清一些事之后,秀春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信任她,只能把她当原主的奶奶来供养,不会丢下她不管,但也不会跟她掏心掏肺。
当天晚上何铁林就把铁锅支在灶上,刷了锅,舀上半瓢水,中午的剩饭搁里面热上,几把柴禾添进去,铁锅滋滋啦啦响,这声音,何铁林听着快活极了!
这个点,葛万珍也在烧饭,她家跟何铁林算是门联门,何铁林的灶台向西,葛万珍的灶台向东。
眼瞅着何铁林换上了铁锅,葛万珍吆喝道,“何叔,哪来的铁锅呐,新买的吧?”
何铁林好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葛万珍话里的意思他听得明白,此时如果他说是自己买的,那好,工业劵哪里来的?该不是跟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跟商品粮户换的吧?可别是偷摸买卖,投机倒把,走资.本主义道路,那是犯罪!
要是啥也不说,那也不成,葛万珍指不定在背后咋编排他,再给他扣上一顶帽子。
“住在乡里的陈木匠知道不?陈木匠送的,他儿子不是在上海嘛,整口铁锅那还不容易。”
闻言,葛万珍撇撇嘴,语带讽刺,“这当过地主的人可就是不一样啊,头绪还挺多!”
何铁林懒得跟葛万珍磨嘴皮子,端了热好的剩饭进牛棚,哎呀,这回可是欠春儿那丫头一个大人情啊,还得琢磨着还上才成...
隔几天,何铁林寻机会给了秀春一把弓。
盯着何铁林手里的弓,秀春眼睛都瞪直了,忙接了过来,反复打量,“爷爷,弓身是小叶紫檀,弦是牛筋?”
何铁林露出一副算你识货的笑容,点头道,“紫檀质地轻却非常坚硬,极适合女娃拿,拓木太重啦,拿着费劲,弦用得是水牛筋,一般般,要是麋鹿筋,那才叫好...”
手里这把弓虽然不是全新的,但无论是手感还是质材,都不知道比她原先那把好了多少倍,这还叫一般般呐!
秀春得了宝贝一般,爱不释手。
欣喜之余,秀春不免好奇,上回何铁林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三把铜锁,这次又是弓...
“爷爷,这东西,你到底哪来的?”
何铁林仍旧不愿说,只是笑着问道,“喜不喜欢?”
秀春不迭点头,“喜欢!”
何铁林乐了,“喜欢就拿去,废话那么多干啥!”
又是这么敷衍!秀春也不管了,先拿上她的宝贝去田间地头练练手再说!
隔日正好下着小雨,是打猎的好时候,秀春照例天不亮就起了,背上家伙,头上戴了顶草帽,一路小跑去了地里,原先她经常打猎的地方猎物急剧减少,这回秀春换了个地方,穿过合作社,一直跑到淮河坝下才停下来。
连日来的阴雨,淮河滩上积了大大小小的水洼,秀春在坝上打了一套拳,等天朦胧亮之时,才在田间地头来回转悠,逃窜在田间地头的目标刚出现,秀春扯了箭,瞄准目标,一发即中!手里有把好的弓就是不一样,穿射力足够强大,射程足够远,箭头直接射穿鸭脑深深钉在田埂上。
喜滋滋把野鸭搁在背篓里,秀春准备打一只就收手,夏天不是风干肉类的好时候,野味打多了容易坏。
眼下天还早,秀春扫了一圈,见四下无人,甩了脚上的鞋,卷高了裤脚,下水洼泼水逮小草鱼,还有螺丝和河蚌,只要摸到能吃的,一块扔到河滩上!
鱼虾螺蛳河蚌装了半篓筐,秀春才收了手,在水沟里把手上脚上的泥巴洗了,悠悠的坐在坝埂上吹风,袖子裤脚都挽得高高,反正也没人看见。
原本淋淋下的小雨此时也停了,伴着晨风,吹在身上不要太痛快!
吹干了胳膊上腿上的水,秀春放下衣袖和裤脚,穿上鞋,刚起身下坝埂准备回家,就看见坝下的杨树底坐着着挺拔的身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有没有看到她光着的胳膊腿...
“苗苗哥,你来这干啥?”秀春讶异。
“小春儿,你来这干啥?”学着秀春的语气,陈学功反问。
秀春把背篓背上肩膀,下了河坝,边走边道,“我来晨跑。”
陈学功原地跑了两下,笑嘻嘻道,“我也来晨跑。”
陈学功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有晨间跑步的习惯,碰巧看见了在坝上吹风的秀春而已。
这人总学她讲话...秀春不吱声了,弯腰把树底下装弓箭的布口袋拎着,匆匆往家赶。
别看秀春走得快,但她腿短步子窄,陈学功在后头几步跟上,伸脑袋往秀春的背篓里看,“螺蛳、河蚌啊...”
秀春嗯了一声。野鸭还有小草鱼都在下面,他没看见。
陈学功跟着她并排走,悠悠道,“小春儿,上次我还请你吃了顿早饭呢,锅也是我抱你家去的。”
秀春脚步一顿,扭头很有礼貌的回声道,“谢谢苗苗哥。”
一声谢谢就行啦?陈学功不满意,斤斤计较道,“可你连口水都没招呼我喝。”
总得来讲,秀春还算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听陈学功这么说,她有些内疚,忙道,“要不这样,等会我把螺蛳和河蚌分你点,搁在水里吐几天泥巴,拿来爆炒或者烧汤,韭菜炒螺丝都行...还有小草鱼,可以晒小鱼干。”
“这么麻烦,我直接去你家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