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五十、世外旁看原不觉 人间点滴积高低（2 / 2）

寒江看着杨名出入于学堂，那时的读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杨名的学问也伴随着父母的辛苦，披星戴月的工作，日积月累的皱纹，竟然让寒江想到了现世的父母，——他不明白天庭创造人间的意义，如果人类的存在只是为了给天庭制造剩余的能量，那活着岂非是最大的悲哀？

黑月对严初一也越来越力不从心，好在严初一是一个颇有智慧的人，看着他对佛经也颇有心得，便想若能成为一个高僧，心境开阔，那也便是一种福气。

田兴文虽然出身大户，但也许是出自人天然的喜欢交往的本性，幼时的他与杨名几乎是形影不离，一来是学堂一起上学的同窗，再者杨名的本性是淡然的，他可以做一个毫无攻击性的倾听者。下学后，上学前，总有干不完的农活，放牛、割草，几乎无所不做，而此时田兴文无疑成了一个最好的陪伴，当然自然也会把家里一些好吃好玩的带给杨名。

听雨常常自得，觉得自己选了田兴文这样既是聪敏，且又随和之人，一定是最后胜出者。大凤小凤则毫无起色，宋老大也更变本加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根本不曾上心过家庭未来，祖上的几亩薄田，一并给了自己有儿子传宗接代的弟弟，且喜欢四处游玩，不着边际，甚至在外面勾三搭四，当然，离开村子他们便不能控制，也无法看到他的行为，劲天尊只能干着急，心想这世上最难控制的，莫过于人心了！

修月白了劲天尊一眼，“有的人本来就不应该活着，像你手上那个，直接让他死了得了，人坏起来比什么都可恶，看到这种坏人，我就恨不得碎尸万段！”小月淡然一笑，“毕竟是一场游戏而已，不必太认真。”

杨名的有了寒江给的智慧，先生便更加欣赏，先生有个远房的亲戚在城里，说可以给杨名一个机会，得到科考的名额，父母听说后便大为心动，商量后，让先生带着杨名外出找那家亲戚，寒江也立时觉得无趣，他留心看了下别人专心致志的操作游戏，丝毫不觉得时间有过，而游戏中的时间却很快便日升月落，就如同玩个电脑游戏一样。他又凝视着与世间无异的天空，原来我们的时间、空间、感觉，都是可以操纵的。

田兴文忽然变得喜欢和当地的地痞流氓走到一处，一起调戏路过的少女，一起偷农民的瓜果，甚至到自己家里拿钱出来供大家玩乐，这一变化让寒江震惊，他终于知道什么叫近朱者赤，田兴文似乎换了一个人，以前每天陪着杨名劳作，他也许想到的是简单的生活，忽然和那些无法无天的人一起，他立刻感受到堕落的快乐，而这也让听雨大为恼火，似乎看着已经断线的风筝，无可奈何。

严初一的父亲也在外出生意中挣到了钱，渐渐成了当地的富翁，严初一的记忆里便多了一些富足的生活，从严初一和杨名回来的交流，可以看出二人成了好友，至于他们是如何成为好友，寒江等人是不感兴趣的，只是杨名也对佛教似乎有了兴趣。寒江忽然问：“各位对佛教又如何看？想来各位信的都是女娲娘娘。”

小月看了寒江一眼，道：“天界的诸神，就如地上的王国一般，诸神最初也曾帮助过世人战胜灾难，但后来诸神达成一致，不再直接影响世人，因此人界便再难知晓天界之事。”玉河仙子亦道：“信佛与不信，皆是一般，所信的是符合自己的道理，便解人困惑，若是为信而信，因信而迷，不如不信。我看杨名似乎便是，和大多世人一样，信，只是因为自己弱。”

小月道：“世间万物，成神，成仙，成妖，成魔，皆在自身，女娲和现在的诸神一般，在适当的时候得到了进步，所以成了神，而我的祖先在那时裹足不前，所以成了妖，现在只留下了我。”

劲天尊皱眉说道：“这么说，我倒明白了为何天界会严格的挑选修仙成功的人，因为他也惧怕自己裹足不前，会被别的力量取代。”寒江一愣，劲天尊在不觉之间，看似参透一些修炼的真机，但却似乎越来越与小月的观念一致。

小月回头看了看劲天尊，劲天尊心里一时怦怦直跳，这感觉就像当年师父带他凝视着星空，用通天法术让他看到天界那引人入胜的长生之境一般。

杨名和严初一开始探讨佛经的真谛，虽然在小月等人看来那是幼稚的，但却真实，人类最原始的信仰实在单纯，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为复杂的生活找到一点心理的慰籍。

从七八岁到十二三岁这几年，平淡到寒江等人都没有感觉，在小月的操纵下，似乎时间也是白驹一过，对于那时的人来说，十二三岁已经接近成年，而他们的命运，也几乎就在那时确定，因为性格已经确定。

宋老大写下休书，离开了村子，劲天尊提前结束了游戏，他对于人心再次陷入沉思，人心不是法力能够改变，快乐与否，甚至自己都无法主宰，也许宋老大才是最想走出梦想有个儿子这一怪圈的人。

大凤小凤在母亲的严厉管教下，大凤渐渐出落成一个水灵的姑娘，似乎成了村子最美的风景，小凤依然保持着浑然天成的单纯，小月得意的说道：“其实到这里我才想告诉你们，人世间最难得的单纯，才是足以战胜一切的资本。你们全都忘了，一个人的一切，早在他三岁以前就已经注定。你们还记得大凤小凤出村子找她们的父亲要钱时的情景吗？回来的时候大凤带着满腔的怒火，小凤则仍然带着自然的洒脱，这种洒脱，就是神仙也想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