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忘记、我未放弃(2 / 2)
冯桥桥敏感挑眉,道:“哪些话?”
怔了一下,冯巧巧道:“我不想说,但是我的确不想见到他。”
“哦。”冯桥桥淡淡点了下头,忽然道:“可你怀孕了,不见他怎么行?”
“大姐!”
冯巧巧面色大变,转过脸来,“你……我怎么可能怀孕了,你别胡说!”
冯桥桥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也是,我没把脉,自然是胡说,你现在伸手,我帮你看看,受了重伤,也不知道好了没有,总要确定一下,也是你昨晚不给我看,所以我才这么乱猜的。”
冯巧巧神色支吾,反射性的后退一步,道:“大姐,我不是不想给你看,只是觉得麻烦,我的身子真的好了,当时战家姐姐有找了大夫帮我看,而且还用了很多名贵药材,我——”
“你的意思是,我比那些大夫不如了?或者是我没有名贵药材给你,所以——”
冯巧巧连忙摇头:“大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不必麻烦。”
冯桥桥冷冷道:“是真的不必麻烦,还是你想瞒着我什么?你这点道行,在我眼前还想瞒住什么?我从未对你说过任何重话,可我现在却不得不说!”
冯巧巧面色苍白:“大姐……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你什么都藏在自己心里,又有谁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对自己狠心,却对西京永远狠不下心,所以你才被他吃的死死的,我曾经多么不想你嫁给他,但我看到你对他的心思,还是狠心推了你一把,可到现在你们还是这个样子,却让我觉得彻头彻尾,我都在多管闲事,和裴怀英一样让人讨厌!”
冯巧巧白着脸,道:“大姐,我……”我什么?她说不出来,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的确错的离谱,可从小到大她早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受了伤,寒了心,独自一个人躲到角落去舔伤口,有了冯桥桥撑着家庭担子的这一年时间,又怎么能让她成型多年的性格变了呢?
“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还是要去县城,有事。”
“别,大姐——你现在出门很危险!”
冯桥桥冷笑道:“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即便有人对我有什么别的动作,我自己也保护的了我自己,况且有龙战在茶山,没人伤的了我。”
冯巧巧一怔,隔了半晌,才道:“你……你就这么相信他?”
“为什么不信?我信他,比信我自己都信。”
冯巧巧彻底怔住了,见冯桥桥转身要走,连忙追上前去,堵住她的道路,“我……我陪你去。”
冯桥桥叹了口气,道:“我是想阮家,你不想见他,就留在家里吧。”
冯巧巧急忙道:“我……我不是不想见他,我……”
看妹妹这么断断续续,说不清楚,冯桥桥皱眉,道:“他对你动了手?”可是看西京的样子,不该是个打女人的男人啊。
冯巧巧面色涨红,半晌才道:“我……我打了他一巴掌。”
“啊?”冯桥桥情绪一变,下意识的多看了妹子一眼,“你甩了他一巴掌?真的吗?”
冯巧巧点了点头,面色更是复杂莫测。
冯桥桥忽然大笑:“好,打的好,果然是我妹子,那种男人,的确该甩他巴掌。”
冯巧巧微张着嘴诧异的看着大姐,道:“你还笑的出来,我早知道不能随便乱说了……”
冯桥桥深深的一叹,道:“我不笑难道哭吗?你能甩他巴掌,证明你自己心里清楚该怎么办了,有什么不敢见他的?他错了你才甩他巴掌,现在没理的是他,又不是你,干嘛不去见他?走吧。”
说罢,拉着冯巧巧的手,往前走去。
冯巧巧面色忽然仓皇,连忙握住大姐手腕:“大姐!真的要去吗?”
“你见我什么时候拿这种事情开过玩笑?走了走了,婆婆妈妈的,快吧。”虽然没了战不屈在,不过冯巧巧是会驾车的,不一会儿,就进了县城。
百姓多都知道了昨儿个的圣旨,见冯家姐妹驾车去了阮家,登时怀疑,冯家姑娘只怕是来跟阮大人学习治理县城之道的,要不这个时间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到了。”
“嗯。”冯桥桥跳下马车,左右看了看,嘴角一动,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厮连子听说他们二人来了,连忙奔了出来,“少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还以为您要在家里住好些天呢,夫人没把少爷骂个半死,怨怪他没把您留在家里,要不是刚才楚公子到了,只怕现在还挨骂呢!”
冯巧巧忽然面色奇怪的退了一步,“楚公子也在?”
连子道:“是呀,刚来,和我家少爷下棋呢,我这就去通禀一声。”话落,奔了进去。
冯桥桥睨了妹妹一眼,道:“怕什么?他在就在,又有什么关系?罢了,你要不想进去就算了。”
冯巧巧皱眉看着大姐进了大门的步伐,忽然追了上去,道:“没事,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该这么避着。”
冯桥桥淡淡的点了点头,为妹妹的表现稍稍松了一口气,如果她一直被西京吃的死死的,永远也迈不出这一步,只怕两个人的心结会更大,尤其是现在,她还怀孕了……
冯巧巧是当家夫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去西京院子,也自然没人敢拦,只是大家见到冯桥桥也一起跟着来,多多少少叽叽喳喳了一会儿,冯桥桥向来也不爱搭理,这边一会儿到了内院。
两人还没进内院,忽然听到楚心弦淡淡道:“人家姑娘对你有了心,你怎么还是这幅死样子?”
冯桥桥眼眸一闪,握住了妹妹的手臂,摇头。
冯巧巧愣了一下,没有出声。
只听西京轻笑一声,道:“她以前也对你有心,没见你有什么好反应,如今才对我有心,我西京阅遍群芳,一个小小的采茶姑娘,只怕还不能让本公子驻足。”
楚心弦道:“我对她无心,自然不能让她浪费太多心思在我身上,倒是你,既对人家无心,为什么要娶她?别跟我说什么负责之后的鬼话,我听腻味了。”
隔了半晌,西京叹道:“还不是因为她是冯桥桥那个麻烦的妹子,我要是不娶,指不定龙战又弄出什么麻烦来折腾我,当然是早娶早消停了。”
“看来你早就知道龙战是剑首,所以才这么平静。”
“呵呵,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下江南看到他,就猜到了,况且你还跟在他身边,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么?”
楚心弦似乎无奈的笑了一声,又道:“你这脸,怎么回事?”
“风流的代价。”
楚心弦挑眉:“有那个女子敢把巴掌甩到你的脸上?我当真要见识见识她了。”
西京道:“麻烦的妹妹,也是麻烦,姐妹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冯桥桥就去折腾龙战,不过我看龙战他是乐在其中,她妹子就来折腾我,我哪里来的精力让她折腾?一个巴掌换个消停不好吗?”
楚心弦摇了摇头,道:“你这种得了便宜卖乖的脾气,和你说话不顾后果的习惯,早晚害惨了你,你信不信?”
“随便随便,懒得理你,找你是下棋,不是说我的事儿。”
楚心弦叹道:“你既然真的对她无心,当初又何必装病耍弄人家?”
月洞门外的冯巧巧,面色剧变。
冯桥桥心中叹了口气,但一直这么瞒下去,总归是不行的,如果妹妹认不清楚事实,或者西京不知道收敛,这个坎儿永远也过不去。
远处,连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少夫人,你怎么还不进去?”原来因为最近阮瑶华的事情,搞得阮夫人心情非常不好,所以知道西京没留住冯巧巧的时候,狠狠的数落了他一顿,所以他先是去回了阮夫人,才到了这里,却看到冯家姐妹站在门口,不进去。
院内,西京的表情有刹那的怪异,也仅仅是刹那而已。
冯巧巧跨出一步,站在月洞门口,一字字道:“你是装病骗我的?”
西京嘴角一动,笑道:“没错。”
冯巧巧平静的看着西京,不哭不闹,淡淡道:“好,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对冯桥桥道:“大姐,我去茶庄等你。”
“嗯。”
冯桥桥应了一声,目送妹妹挺直着背脊离开了阮府,一步一脚印,再也没有回头。
冯桥桥扯了扯嘴角,道:“现在你舒服了?”
西京起身道:“还行。”
还是不知悔改?冯桥桥眯起眼睛扫了他一眼,忽然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写个休书吧,一了百了,也方便点,嗯,对了,去把我妹妹的东西收一收,你叫双喜是吧,去吧。”
双喜吓的僵在当场,昨儿个西京挨巴掌的时候,她并不在场,但此时看西京淡笑着,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又见楚公子微微点头,连忙冲进屋中去了。
“想要休书,让她自己来要,你又怎么能替她做主?”
冯桥桥笑了,“你不写,我写!”
西京眉毛一蹙,道:“你要代我休了自己的妹妹吗?我还没听过有这样的休书。”
冯桥桥摇了摇头:“我是要代我妹妹休了你。”
在场几人面色大变,女子写休书,当真是匪夷所思,但由冯桥桥说出来,似乎又变的那么理所当然,“相信我,她肯定不会反对的,说不定还会感谢我,帮她做了这件事情。”
她从未帮妹妹做过任何决定,但是到了这一刻,她却要下狠手了。
西京面色一变:“笑话!你凭什么代她休了我?”
冯桥桥淡淡道:“我凭的是什么你心知肚明,废话我不想多说,你写是不写,你不写,那就要写了。”
西京死死的瞪着她,忽然一笑:“我本想写了给你,但你这幅张狂的样子,让我看着眼睛疼,所以我决定不写了,有本事你就代她休了我吧,来人,备笔墨。”
连子哆嗦着身子端着托盘上前,到了冯桥桥面前,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份上呢?
冯桥桥冷笑一声,提笔蘸墨,就要书写。
楚心弦站起身来,道:“冯姑娘且慢。”
冯桥桥挑起一道眉毛:“你想说什么?”
“代妹休夫有悖伦常,即便是当朝公主,也只能和离,不能休夫——”
“别跟我提什么伦常礼教,你们说的不烦,我听的烦透了,能过就过,过不了就散,西京公子风华无双,有无数女子等着他去垂青,我妹妹不过是个采茶姑娘,怎么敢让西京公子用了真心?既然是过不成,他又死皮赖脸不肯放手,我怎的写不得这个休书?”
楚心弦被她一堵,忽然也明白了她几分心思,当下转头,看向若无其事的西京,暗暗叹了口气。
只听冯桥桥又道:“反正这桩婚事我从头到尾不曾看好,如今断了正好,茶山城主,尊荣一家,为我妹妹选个夫婿也没多难,即便没有西京公子这份俊美无双,至少不会三心两意惹她难受。”
西京平平的看了她一眼,道:“随便。”然后放下棋子,转身进屋去了。
楚心弦看了冯桥桥一眼,视线扫过西京丢下的那枚棋子,指尖一动,却发现那枚棋子,竟然嵌进了石质的棋盘,深入寸许。
楚心弦静默了一下,上前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冯桥桥边写边道:“我从不说假话,休就是休。”
楚心弦道:“也许他已经知道自己的错处,在悔改了,这样,是不是太狠了?”
冯桥桥哼了一声,将写好的休书交给一旁发抖的索万,一字字道:“有些人就是犯贱,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就看不到,只有等到失去了,他才会明白到底在他心底有多少分量,多说无益,我走了。”
楚心弦一怔。
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就看不到,只有等到失去了,他才会明白到底在他心底有多少分量……
冯桥桥接了城主的位置之后,西京便也闲了下来,从来,西京就是这么一个肆无忌惮把忙碌当好玩的人,所以现在她去忙,西京舒坦了。
瑶华喜欢他,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从开始到现在,所能做的太少,他对清嫣好,也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妹妹身子不好,随时有可能夭折罢了,没想到看在别人的眼中,却成了另外一番光景,那种疼爱也似乎变了味道。
不过,最近这几日,倒是传来战家求亲的讯息,没想到战不屈到最后得了天下第一美人的青眼有加,成就好事。
战不屈到底有什么好?也只有天下第一美人知道了。
将一切打理妥当,连子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少爷,我们过几天就要回京城去了,你真的不去看看少夫人吗?”
“她想我了,自然会来看我,不想我,我跑去看她没得惹她不待见,还是算了。”
连子嗯了一生,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家主子翻书的手,忍不住又道:“可是我们要回京城了,难道把夫人留在这里一个人吗?”
西京淡淡一笑,合起书本道:“连子想念少夫人的话,可以去请她,看看她愿不愿意回来,如果她愿意回来,那便带着她一起回京,何况,她也不是一个人,有她姐姐陪着她,怎么会是一个人?”
连子皱眉:“少爷,你又胡说什么?少夫人是您的夫人,您得罪了她,怎么让我去请?”他自然在后来也知道了那件事情,少爷玩闹也就罢了,居然装病欺骗少夫人的感情,还说那些混账话……
好吧,虽然他是少爷,但连子也觉得少爷对人家太过分了。
“退下吧。”西京淡淡道。
连子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摇头退了出去,他家少爷在想什么,他真的一点也不懂。
等下人退了出去之后,西京缓缓的放下手中书本,一双长眸淡淡的注视着书桌上的砚台,视线迷蒙了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书房每晚上固定的甜点宵夜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下笔写字画画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去看这一方砚台,似乎透过它可以看到那欲言又止的一双眼眸闪烁,卧室的橱柜之中出现了一只灰色布包包裹的精致刺绣书册,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还有那一卷裱的精致的竹笛丹青……
敛了神色,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一个月了,已经一个月了。
月光还是那抹月光,深沉皎洁,卧室还是那熟悉的居所,精致秀雅,她走了,不再回头,不曾多说一个字,甚至东西都是丫鬟收拾了拿走的。
她就这么不待见他?
一切都在提醒他的错认和误会,招示他的过分和该死,但他低不了这个头,不知道为什么。
西京公子,西京公子。
她成亲那么久,甚至都是这么叫他的,却可以亲切的喊着战不屈战大哥,或者偶尔投递给楚心弦一个眼神——
原来他在吃醋。
可耻的,悲催的吃干醋,她分明是他的妻子不是吗?
我喜欢的是你关他们什么事?
这话偶尔会在耳边响起,他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每每想起愕然深叹。
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来试探我?
深切的质问,似乎又想起在了耳边,试探?那些忽冷忽热,算吧。他一步步上前,打着扇子,看着面前的床榻,眼前似乎出现了那张含羞带怯的小脸,青涩承欢。
是不是我难受,你才舒坦?
又是质问,印象中她从不这么对他说话,永远是礼数有加,保持距离的存在,即便后来圆房之后。
如果她自卑,只能证明你的怜惜不够。
冯桥桥的话,不其然闯进了脑海之中,西京微微蹙眉,却又想起查证的结果,原来那玉笛子是冯桥桥送给她的礼物,原来是这样……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不错。
好,我知道了。
然后转身,不再回头。
然后消失的干干净净,再也不看他一眼。
夏日。
树荫。
蓝衣少女。
红衣男子。
调戏,轻碰。
心动,还是心痛?
打着扇子的手微微停了下来,他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觉得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快要抑制不住了,是什么?
可这一低头的瞬间,却发现手中是她走的时候掉落下来的四叶簪子,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他曾经一时兴起,将这东西收了起来的。
心念一动,他转到了桌边,提笔作画。
他成名已久,一手妙笔丹青不输画圣,只是甚少动笔,以前又为了奸细的事情作势荒唐无稽,只画花魁,这么多年来,落下了不少雅致风情,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下笔作画。
心里流转间,笔走龙蛇,心念所动跃然纸上,竟是一个少女提着篮子弯腰采茶,笑容甜美。
他下意识的一怔,他是骄傲又名满天下的西京公子,为什么要对心里曾经有过别人的女人这么在意,甚至她还是个没什么身份的采茶姑娘,并没什么倾国倾城之貌,也不是才德兼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恍惚间,他的笔掉了下去,墨迹污了画作,甚至有些墨水滴撒在了他的红衣之上,他似乎看到了她不断不断的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卑微的靠近他,却被他伤的体无完肤。
猛然,他醒过神来,扇子掉了下去也不知道,仓皇推门而出,绕过回廊,绕过前院,冲到了街道之上,却被眼前空荡荡的景象,刺激的心中失落更甚,什么都没有了。
他要找什么?
阮风华,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扪心自问,却压抑不住那股越来越浓的失落,刺的他胸口难受的厉害,从未有过的酸楚,和窒息的难受。
这一夜,他靠在院内的软榻上,一整夜,院子里不需要人照顾,没人进来,秋天,风景很好,晚风微凉,却少了一个能为他盖被的人。
她当真这么狠心,再也不回头吗?
难道她不回头,他就要这么静静的等待某一天她忽然想通了,回头看她一眼?还是——
或者,她不回头,他可以主动往前走一步,也说不定。
清晨,连子端着早饭送入院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主子已经不见了人影,只有桌案上还摊着一副少女采茶图,只是墨迹被染坏了一半,倒不影响观看。
卷宗前段日子也托人搬到了茶山,冯桥桥那女人是个莫名其妙的,即便做了城主,也说不到县衙去,嫌他用过的地方不好。
一月时间,除了龙战和冯桥桥成婚那次,他没上过茶山,即便别人不知道他和冯巧巧闹了什么矛盾,但大多也是有人猜了出来的,这上山的路,就引起了无数莫测的目光。
西京只做不知,骑马一会儿,就转到了冯家门口。
门庭扫的干干净净,他翻身下马,动作之间,红衣妖娆,风华不减,上前进门。
冯巧巧帮着大姐拾掇那些花草,系着围裙,见门口有人影闪过,随口道:“林仲,你要的书册,我大姐帮你准备好了,就在厅里,你自己进去拿吧,我手头还有点事情要做。”
林仲?
谁?
西京微微挑眉,淡淡道:“看来一个月不见,你似乎日子过的不错。”
冯巧巧背脊一僵,起身看他一会儿,淡淡道:“你看起来瘦了很多,似乎过的不怎么样。”
“没有娘子为我做饭,我食不下咽,自然瘦了不少。”
“是吗?”冯巧巧挑眉,冷若冰霜的道:“想嫁给你的女人很多,随便招个手,你就有娘子了。”
“你要去做什么?”
西京一怔,见冯巧巧从他面前走过,抬脚一跨挡住了她的步子。
冯巧巧手中端着簸箕,后退了一步:“我是农家女子,做什么也不好跟西京公子说,只怕说了您也听不懂,还是别靠的太近,您千金贵体,要是受了伤就不好了。”
说着,错过西京面前,端着簸箕把那些杂草端了出去。
西京没想到她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冯巧巧端着簸箕又回了院子,放在该放的位置上,然后就着围裙拍了拍手上的土,蹲下身子继续打理花草。
西京想了一会儿,缓慢的走进院内,蹲在了她身旁:“这是什么草?”
沉默。
“这些花草都很少见,你经常照顾这些东西吗?以前还不知道你喜欢这个……”
“这些都是我姐姐种的东西,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你想知道的话,就去山上找我姐姐问吧。”
冯巧巧说罢,站起身来:“我很忙,没时间陪你赏花看景,帮你找人带你去看吧。”
西京眉稍一挑,上前握住她的手:“不急,我不是来赏花看景的。”
“放手!”冯巧巧低呵一声,立即冲着他的肩头击了一掌,下手是毫不容情,西京猝不及防,竟然倒退了两步。
西京显然意外,看着自己被打中的肩膀,想要再次装作很难受骗她过来,但是看到她冷漠的表情,立刻打消了。
冯巧巧冷冷的哼了一声:“你要做什么随便吧。”说完,转身进了屋。
西京若有所思的站在院内,隔了一会儿,上前敲了敲门,也不等冯巧巧应,直接进门。
“你……”
才一开口,冯巧巧抱起桌上的一大摞书,错过他的身子往门外去了。
西京再次被无视,伸出去的手僵在当场,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放下伸着的手臂,转身,却见那孔雀蓝的身影早已经不见了。
他不由想起她方才的话语,林仲是谁?
可是他已经没时间想这些东西了,今天冯巧巧的反应太过出乎意料,他曾想过她的无数反应:或者用泪意连连的眼眸挂满伤痛的看他,或者直接转身走开不愿意看他,却没想到她恢复成了原来他们那种相处模式,或者说,比原来更为冷漠疏离。
如果她伤心生气,至少证明还在乎,如今是什么意思?
也许,他需要好好想想。
于是,午后,他骑马回了家,连子见他回来,连忙上前:“少爷,你去哪了?我们都收拾好了要回京城了,您怎么就忽然不见人了呢?”
西京嗯了一声,翻身下马进屋,却见阮夫人坐在大厅内,认真的翻看着仆役名册。
“大美人。”西京随口一唤。
阮夫人头也未抬的道:“去茶山了?怎么,媳妇找回来了吗?”
西京一顿,淡淡道:“你们回吧,本公子不走了。”
连子顿时瞪眼:“少爷你去找少夫人了?”
西京道:“不错,可惜人家不领我的情,好歹一夜夫妻百夜恩,从来只有本公子不理人,还没见过不理我的……”
阮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迟早有一天载了跟头。”或者现在已经载了跟头了还死不承认。
“载了跟头不是大美人最想看到的结果吗?”
阮夫人没好气的道:“栽了跟头是好,栽了跟头也免得其他闺女被你祸害,你怎么没早些栽跟头?”
西京不以为意的笑笑,手中扇子摇啊摇:“胡说……美人太多,都是她们祸害本公子,害的现在大家都认为我浪荡不堪,我不排斥人家说我风流倜傥,但浪荡这个词,着实不好听,行了,还没吃饭呢,不和你们废话,反正我是不走了。”
说罢,转身离去,丫鬟们立刻去准备食物,阮夫人看着儿子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个鬼点子一身的小子,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饭后沐浴。
西京懒懒的躺在软榻上,连子伺候在侧:“少爷,你怎么还不去找少夫人?”
“我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连子好奇,什么事情能难倒他聪明的公子呢?“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想,怎么让少夫人回来吧?”
西京不可置否,高深莫测的把玩着扇子。
连子径自道:“我娘说过,喜欢他就缠着他,一直缠着他他总会看得到你的好的,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如果公子对少夫人好,少夫人肯定也会对公子好啊……”
西京挑了挑眉,依旧没接话。
连子自觉失言,自家公子向来都是女人主动送上门讨好他,让他去讨好别人的可能性比较小,不过他也记得冯姑娘曾经说过他家公子这么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也许他现在可以告诉公子?
呃……虽然公子是有些可恶,也有点……不要脸,但是要是真的说出来,只怕他后果堪虞……
“连子,去把少夫人留在家里的东西收一收,晚上我去看她,顺便把东西送回去。”
连子大惊失色:“公子,你不请夫人回来也就罢了,还要把她的东西全部送走?”
西京却道:“去吧。”
“……是。”
算了,主子的决定他无从置喙,这么想着,连子垂头丧气的去找双喜收拾去了。
夜晚,月淡星疏。
茶山上亮起了百家灯火,冯巧巧坐在院内石桌边,认真的默字,她虽然以前也是认得字的,不过也是跟着冯桥桥学了一些,认的不全,现在冯桥桥整日都在山上,最近又怀孕了,那个所谓的城主,说来是个麻烦事儿,所以,管制茶山和引导大家一起采茶致富这件事情,基本就落在了冯巧巧的头上,虽然,她也……
她的手按在了小腹处,眸中有些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冯姑娘不舒服?”林仲轻声问道。
“没有。”冯巧巧回过神来,道:“你看看吧,我写的怎么样?”说着,把写好了的一张纸递了过去给林仲。
林仲礼貌的接过细看了会儿,笑道:“冯姑娘很聪明,下笔有力,字形很漂亮,学的也很快。”
“不让你笑话就是了,我这么大人了,才学习认字,说起来是有些丢人的。”
林仲摇了摇头:“俗话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其实什么时候开始认字学习并不重要,只要认真尽力了就是好的。”
冯巧巧笑道:“说的也是,以前没这个条件,现在正好有了机会,多学点,就是得麻烦林夫子专门教我这么大的一个学生,有点不好意思。”
“哪里,冯姑娘豁达直爽,能和冯姑娘一起习文识字,是我的荣幸——”话没说完,忽然门口传来一道男音。
“的确是荣幸。”
两人未动,冯巧巧微微蹙眉,然后恢复正常。
林仲起身,行了一礼,他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的。
“西京公子。”
“嗯。”西京随意的点头,摇着扇子走上前来,道:“我家娘子聪慧漂亮,能教她识字,的确该是荣幸。”
林仲微怔,看了看西京,又看了看冯巧巧,一抹了然滑过眼底,“西京公子才满天下,自然不是林某可以比拟的,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
冯巧巧站起身来,“林夫子——”
林仲已经错步走开,西京微微一笑,上前两步挡住了他的背影,道:“娘子想学什么,我教你?”
冯巧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用了,小小采茶女,又怎么能劳烦西京公子专门教我?时间不早了,公子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等等!”在她企图转身离开的瞬间,西京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这次下了巧劲,冯巧巧挣了好几次,都无法挣脱。
“放手——”
西京不单不放,还顺手一扯,把她扯到了近前,拿起那张她写字的纸,淡淡道:“娘子……写的不错。”
“别再叫我娘子。”
西京眉毛一掀,“抱歉,我叫顺口了。”
冯巧巧大怒。
看到连子怀里的东西,她猜测西京是来送还她的东西,到了这一刻已经彻底对他死心,没想到他死性不改,还在耍弄她。
西京却视而不见,反倒叹了口气:“真的很顺口,不想改了。”低头凑近他的脸侧,嗅了嗅。
“你……你不要脸!”连子暗暗捂住了自己的嘴……
冯巧巧一掌折向了西京握住她的手臂,西京手中折扇一勾一折,将她转了个圈,彻底转到了自己怀中,情况就和两人那次在青楼门口一样。
“说自己的夫君不要脸,这可不好。”他口气含笑,说的亦真亦假。
不过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冯巧巧也一点不想理会他,“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放手,这是我家。”
西京轻轻蹙眉:“是你先对我动手,我只是顺着你的思路配合你的行动,怎么又叫我放手。”
“油嘴滑舌,我不想和你废话,我和你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做你的四方公子,我采我的茶,我们互不相干。”
“你又说错了,四方公子有什么好做的?况且你现在可快成茶山城主了,这个位子比四方公子好多了,我自然要跟在你身边沾你的光了。”
“你——”她自然是没有西京的能说会道,油嘴滑舌,道理说不过他,立刻胡乱扭动了起来。
“你喜欢怎么是你的事情,别来招惹我!”
西京摇头道:“你早上说过,我想做什么随便我,我现在正在随便。”说着低头再次嗅了嗅她发间清香,似乎觉得一直悬着的失落淡了不少,也从她稍稍发红的耳后,看出些许端倪。
冯巧巧不动了,闭了闭眼,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也跑不过他,更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但这一刻她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和他的差距不是一心半点,而他当时回答的那一个是字,也彻底的寒透了她的心。
他和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来陪娘子,不想怎么样。”
冯巧巧吸了口气,平平的道:“以你的名声才气,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就有什么样的女子,何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不合适,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也不是在故意做戏,你曾经说过,对你来说我只是个新鲜货色,婚也成了,你也得到了,现在也已经不新鲜了,你就放过我吧。”
西京直起身子,璀璨双眸看着她:“我觉得还是很新鲜,怎么办?”
冯巧巧平静的看着他,一字字道:“可是西京公子对我来说不新鲜了。”她是真的觉得配不起他,也是真的想放手,那些欺骗和装模作样,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连最起码的自尊都没有了。
西京蓦地身子一僵,顷刻间恢复了正常,淡淡道:“是吗?夫妻如老酒,年成越长就越醇美,不新鲜也是好的。”
“我跟你早就不是夫妻了!”
“你是我三媒六证娶的娘子,怎么就不是夫妻了?”
她本想说大姐早已经写了休书给他,胆带妹休夫这种惊世骇俗的事儿,她不单说不出口,也无法认同,只是决计不想和他有交集。
“那我自请下堂,你休了我,我们自然不是夫妻!”
西京高深莫测的笑了:“这件事情,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巧巧?”
正在这时,白氏听到院内吵嚷,出现在了门口:“不是和林夫子在——西京公子?”
“岳母大人,娘子身子不舒服,我扶着她。”未等白氏开头,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解释清楚了,手也放松了些许。
白氏自然不是傻子,这一个月来女儿的冷漠淡定和西京的无影无踪,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当初如果立场坚定一点,也不会弄成现在这幅样子,西京这浪荡的性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收敛的了?又怎么可能是女儿的良配呢?不过也是江湖术士胡言乱语罢了。
“我没事。”
冯巧巧道,顺手一把推开他,几步走到了母亲身边,“娘,吵着你了,林夫子有事离开了,您回去睡吧,时间不早了。”
白氏看了西京一眼,转头对女儿道:“认字也别不顾着自个儿的身子,这么晚了,外面凉,你早些歇息,知道了吗?”
冯巧巧慎重的点头。
白氏又对西京道:“西京公子,听说阮家要回京城了?那段日子谢谢你对我女儿的照顾,希望你们一路顺风。”
西京笑道:“岳母大人说笑了,母亲是要回去,不过我是不回去的,回去了也没什么大事儿,所以留在茶山陪娘子。”
白氏温柔的视线,从西京转到女儿身上,又掠向女儿腹部,认真的道:“你不想走?”
西京却没说话,只是笑容淡淡的看着白氏。
好一会儿之后,白氏点了点头:“晚了,你们都休息吧。”
话落,回屋去了。
西京不等冯巧巧反应,自动转向了原来他住过的客房,在遭到冯巧巧驱赶的时候,淡淡道:“其实我不喜欢住这里,我喜欢和你住一起。”
冯巧巧立刻闭嘴,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了。
然后,第二天。
教她认字的林夫子不知为何没有来了,而书房之中的人换成了西京,他依旧神色清淡,照着一个绣本仔细的画着图。
她懒得搭理他,想着等他无聊的时候,总会走了吧?这一天,她默默的写字看书一天,偶尔会觉得书房内的那个影子很碍眼,也只是偶尔而已。
第三天。
她依旧认真看书写字,茶田的事情有爹爹和冯远处理,她倒是帮大姐处理起了所谓城主该管的事儿,但是卷宗她不会看,甚至很多专用词汇都十分艰涩,她不懂。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无视她的闪避和瞪视,径自一一指正,并详细的教她看卷宗的方法。
她不领他的情,以为他以前定然是从不仔细看这些东西的,没想到对这些卷宗倒是别有一番心得,但云泥之别,她还是不想理他。
第四天。
她去了山上看大姐,回来的时候,连子在书房外伺候着,她进门,看到他坐在桌案前支着额头假寐,这时候她才发现,她前几天一直看到的他照着绣本绘图,原来就是她那段日子忘记拿回来的,大姐送给她的春宫图……
她觉得很丢脸,抱着那些卷宗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再也没去书房。
第五天。
她早上去看弟弟在学堂上课,他出乎意料的起很早,然后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等在门口,硬是握着她的手不松口,从头到尾,搞的大家都在看她们,她甩不脱,也打不过他,给了他一阵冷脸之后,回了自己的屋子写字看书。
本以为不理他就没事,他却在晚饭之后翻窗进了她屋子,还说是跟她以前学的,理直气壮的点了她的穴道强迫她陪睡,自此,死皮赖脸的缠着她。
她无视他,他无所谓。
她看书写字,他就研磨画画。
她出门,他要跟。
她睡觉,他还跟。
家人对他的死皮赖脸似乎也比较无奈,只有冯海给了好几天的冷眼,白氏却是淡定了。
一个月后,她的肚子渐渐凸了起来,她知道瞒不住他,总是躲着闪着,没想到每次都被他逮个正着。
他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进了她的屋子,阮夫人似乎也没回京城,倒是江岁宁走了,留了江岁安在茶山,冯英英也很高兴,除了每天打架练武之外,倒是也和林夫子开始认字了……
“娘子,在想什么?”
刚入夜,西京照例翻窗而入,冯巧巧哼了一声,没看他,翻身上床睡觉。
“在想我?”西京挑眉道,风华绝代的姿态不改,摇着扇子到了床边坐下,伸手覆上了她的小腹,道:“又一个月了……”
啪!
冯巧巧拍掉了他的手,拉过被子盖好,懒得理他,躲不过,她便不理会,看他还能怎么样。
身后没了声音。
按照以前的习惯,这个男人该是会翻身上榻,然后不理会她的意愿,强制搂着她入睡。
当然,刚开始几天他是直接点血制住她的。
他在想什么?
想他画的那些春宫图,还是想某个别处的美人,或者想京城的富贵荣华,灯红酒绿,还是在想什么别的法子来捉弄她?
寂静。
好一大阵,都没声响。
冯巧巧蹙眉,难道他累了?
她想了想,看在他这段日子跟前跟后,死皮赖脸帮她看卷宗的份上……她往床内侧躺了躺,让出了位置。
可是等了半晌,还是没感觉到身后有人躺下。
其实她也很矛盾。
记得上次去山上找过大姐,大姐说过,问你自己的心,问心?她也不懂要怎么办,赶他走?能赶得走吗?她不知道他们现在算什么情况,只是无视了一段日子之后,似乎也懒得再去跟他斗气找麻烦,只要他不要随时随地的捉弄她。
“你……”她翻身坐起,视线平平的看向靠着床柱的男人,却发觉他脸色有些发白,额头冒着虚汗,柳眉微微皱起,“你生病了?”
他笑了笑,“是啊,你的态度,就让我生病。”
“你——”
她面色微变,怒道:“随便你。”
练武之人身强体壮,他自然是在耍她,于是,她气过了头,一觉到天明。
清晨的空气很好,已经到了深秋入冬的时节。
她翻身坐了起来,视线一转,却看到男人靠在床柱上,脸色比昨晚还要白,额头的虚汗还要多。
“西京公子?”
他没回答。
她想了想,估摸着这个家伙肯定又耍什么心眼,当即拉起被子下床,可靠在床柱上的男人却完全没有反应。
她皱眉,推了他一把,“累就睡——”话没说完,床柱靠着的男人忽然往床下倒去。
她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这时候才发现,他全身烫的厉害,真的病了!居然还在拿这事儿耍弄她!
“你……你生病了你自己不知道吗?”她手忙脚乱的把他的身子搬到了床上,扯过被子盖好,又从橱柜里找了锦被,盖在他身上,想着立刻出去找姐夫来帮他看看。
虚弱的躺着的男人,却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去哪?”
“找大夫,你放手!”
他自然不放,手下使力,把她扯了回去,:“你在关心我。”他用的是肯定句。
她闭了闭眼,一字字道:“是谁我都关心,并不是因为病的人是你。”
“是啊,我知道是,是谁你都会关心,并不是因为这个人是我。”他虚弱的笑着,猛然让她想到了自己曾经见过他口吐鲜血,比这个更虚弱的时候,虽然那时候他骗了她,但此时心中还是一紧,坐上床边,道:“你放手,我去给你找大夫。”她很清楚这个人死缠烂打的功夫有多厉害,也很清楚他到底有多执着,说不放手就不放手。
“没事,这点小病,睡睡就好了。”
冯巧巧瞪着他,想起最近天气渐渐转冷,可他依旧还是那副衣装,很少变换,大前天就吃的很少,前天开始面色有些不好看,最近也瘦了好多——
她居然在无聊的观察他?
她连忙收敛自己的思绪,道:“你想怎么都随便你,放手吧,我要出去了。”
“不行,今天我起不了床,你也不能出去。”
什么歪理?
“我有事,必须出去。”
他叹了口气,然后撩起被子,打算起身,她连忙按住他的动作:“你又要干嘛?”
“你要出去,我自然跟着你去。”
她一阵无语,瞪了他好一会儿,最终别过脸去,“你睡吧,我不出去了。”难道出去让他的病更厉害吗?
他笑了笑,伸手拢着她的头发,“我不喜欢你梳这个样子的发髻。”
她一把扯回自己的头发,她梳什么发髻,还碍着他了?
“一个月了,你对我还是这么冷冰冰的,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别人不伤你的心,我从没拦着你过。”
西京笑意不减,“可我就爱跟着你,没办法,谁教你一直让我这么新鲜呢?”
冯巧巧大怒,现在他还在说新鲜的事儿?立即转头:“我冷冰冰?你怎么不想想你做了什么事儿?我凭什么不能对你冷冰冰?我向来就是这么冷冰冰的!”
“生气,对孩子不好。”
她被堵,扯过被子盖道他的脖子处,“我不想和你多话,你要睡就睡,不睡就闭嘴。”
“我不想闭嘴。”
“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吗?以前就冷嘲热讽,现在还要找我的不自在?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是因为我不理会你,损害了你的骄傲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完全不必这样死赖在茶山,能满足你骄傲的女人在别处,我当初也被你哄的一愣一愣,泪水涟涟,你成功了,我没出息,我傻,我傻的居然信你会对我用真心,到了今天你还想怎么样?还在拿你自己的身体跟我开玩笑?我告诉你,就算你病死了我也不会心疼一下的!”
几个月来的怨怼,一股脑儿,全爆发了出来。
西京叹了一声,嘴角却挂着笑容:“这样挺好,有话就跟我说,嗯……也不用盖这么厚的被子了,就病死,看看你心疼不心疼。”
冯巧巧大怒,想起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纠结,忽然觉得不值得,她纠结来回有什么用,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死性不改,到了现在还在试探刺激她。
“你除了试探和刺激风凉话,再没别的话了吗?放手!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可我想看到你啊……”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知道我的习惯不好,可是谁让你在我怀里却要喊楚心弦的名字……”
她诧异的抬头看他,什么时候的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你又和战不屈大哥长大哥短,还搂搂抱抱。”
她眼睛瞪大!这绝对是没有的事儿,只有那次她昏倒,战不屈送她回家一次而已。
“你出去找我那次,我担心坏了,你才回来,我就知道,可你还和楚心弦一起来,梳着闺中女子的发髻……”
她闭了闭眼,这件事情她绝对当时没想到会引起什么别的思量。
“可你说你喜欢的是我,我又雀跃又兴奋,那一巴掌似乎也不疼了……”
她咬着唇,怀疑的瞪着他,他……以前他不会说这么多话的,病糊涂了?
“你未忘记,我未放弃,我们……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她愣住。
被子里的另外一只手伸了出来,他把穿着中衣的她扯上了床榻,扯进了被窝,“被子很冷,全身也很冷。”
她醒过神来,想要退出去,却被他抱紧,最后无奈的环住了他的腰,有很久,没有这样了。
“做病人真好。”他叹息了一声。
做了病人到底有什么好?只有他心里清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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