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俏丫鬟心迷病公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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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不过卯时刚过,张娴便从冷衾孤枕中醒来,迷蒙着睡眼发了好一会子愣,回过神来却瞧窗外天色尚暗,便自觉心神不足想着再眯一会,只想着攒足了精神体力以待天明,也好到时给各路亲戚长辈们请安行礼去。
谁奈何一闭上眼睛,便有昨日那种种荒诞之事一齐侵上心头,尤其是那贾琏侄儿提到的胭脂姑娘,更是反复在她脑海中回旋,真真是不得一刻停歇?
又想到昨日仓促布局,也不知最后结果如何了,既忧虑于行动迫切,唯恐弄巧成了拙,也暗悔昨日生气失了理智,以致行动不管不顾起来,今个儿反应过来,满腹担心之余,哪还有啥睡觉的心思?
正自辗转难眠之际,外间却传来夏蝉喊床的声音,张娴因问道,“什么时辰了,我瞧着外面天还暗着,你就来了?”
这话刚落,就听面传来一声娇悄悄的女音,却正是昨晚前来给张娴递话的那个丫头,就听她回道,“我也这样说呢?堂厦自鸣钟也才刚敲了五下,外面也是满天繁星亮眼的,也不知老太太到底是怎样想的,昨晚既是要表现体贴爱护之意,为何现在又派人来接奶奶?许是有什么紧要之事需向奶奶提前交代,奶奶昨日又受了委屈,我猜着断不会是什么坏事?”
说着便擎着雕花的烛台走了进来,后面则是跟着一溜端盆倒水伺候洗漱的丫头,夏蝉置好了烛台,又亲自上前伺候着主子穿衣洗漱,理发画妆,却是一概不许别人插手,一边忙着一边嘴里还说道,“咱们奶奶素来性最爱洁,是从来不许生人近身的,这却是从前在宫里养成的坏毛病,一时半会恐也改不过来,你们如今暂且先在这屋里混着,等何时脸熟了,自然有你们伺候的时候,现今还望妹妹们先体谅一二,千万别背后再说我抢了你们的活计?”
听这话说的客气,下站的那些丫头们面上皆显出惶恐不安的神色,忙一齐讨好言道夏蝉姐姐乃是替她们劳累,说这话没把人给羞死,姐姐一个人干几个人活计,她们闲了,偷乐尚且不及,谁还敢暗中作怪?若如此,忒也忘恩负义了。
不提夏蝉这边是如何收服拉拢那些底下的小丫鬟们,只说张娴单留下那夏蝉在屋里看房子,另带着两个陪嫁丫鬟一路跟着领路的嬷嬷进了婆婆的院门,向里面递了话又捎待片刻,就有里面穿着更为体面的管事嬷嬷出来,殷勤地将她引进了老太太的正堂。
及至给史老太君请完安行完礼,坐于赐座之上,很作出一副敛眉低首恭听训诫的样子,才听上面老太君关心问道,“昨儿休息的可还安好吗?若有哪个丫鬟淘气不知事,你只管回了我,我再给你送更好的去?”
张娴连忙起身口说劳您费心,又道,“咱们侯府乃世代勋贵人家,规矩最是严谨分明的,有哪个丫头不要命了敢来闹我?不过是昨日刚离了娘家,咋换了地方不习惯而已,等再过些日子,这里可不就是自己家了。”
“我的儿,您能这样想却是最好不过了。”听着这回答不卑不亢,史太君满意笑道,“你只不知我从前在鸣儿身上费了多大的心思,先不说一概吃穿住行全是兄弟里面最好的,便是他身边用的那些丫鬟奴才也个个是府里最机灵机巧的,为了这,他兄弟们哪个不是羡慕嫉妒,暗中埋怨我这当娘的偏心也是有的,鸣哥儿自已身上也是老大不自在,如今终于盼到他娶了媳妇,我却是要全面放手的,再不做那讨人厌的事了。”
“老太太心疼儿子,如何就不心疼一下媳妇?刚才听您老说的心酸,也不知相公到底有多难伺候,又是脾气秉性一概未知的,况且我本事还不及老太太万分之一,您老要是真个撒手不管,岂不要将媳妇儿急死?”说着便捧着茶向老太太走去,一边敬茶一边又问,“老太太一早单独将我叫了进来,可有什么贴心体已的话要吩咐,我如今成了史家的媳妇,老太太万事却只管吩咐就是了?”
这时却有老太君贴身的嬷嬷出来接话道,“我早就对主子说过,咱们这新娶的大奶奶乃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最是知礼孝顺,有什么直接说就是了,偏老太太您非要绕十八个弯,这不人家自己倒点明白了要问。”
“鸣儿媳妇是个好的,我能不知?她可是我亲自千挑万选求娶进来的,可说是几个媳妇里面最合我心意的一个。”史太君感慨道,“就是这份合意,我才不好开口呢?昨夜洞房又是那样草草过的,未等媳妇一夜休息妥当,这后面就又闹出了事情,这不是生生打我的脸吗?”
“明明就是那贱丫头的过错,老太太如何往自个身上揽?谁又能想到素日那么端庄贤惠的人儿,竟是个内里藏奸的小人。”
“我原早该想到的,那些表面上越是乖巧聪慧的,怕是越容易心大胆肥,及至起了那龌龊的念头,就变着法的暗中挟制了主子,或谋些金钱利益,或想着一步登天做半个主子,什么不能想到,这期间还不知要使多少坏,去离间人家骨肉亲情,引诱那良家公子行为堕落,以致最后疏离妻子、冷落双亲而不自知,想着就实可恨!”
听着她主仆二人这一来一回的谈话,张娴隐约猜出定是自家夫君那里昨夜闹出了事情,只不知可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样,于是便面带疑惑地问道,“婆婆你们这是在说些什么,又是挟制主子,又是骨肉亲情的,我听着怪渗得慌的?老太太爱说笑,却没有拿这吓新媳妇的?”
“我的儿,我也期望刚才那是说笑呢?只无奈它却是真真的,只可怜了我的鸣儿,过去几年里日日与那样腹内藏奸、表里不一的人相处,也不知被诓骗了多少去?”史太君一脸懊悔之态恨声说道,“若不是她昨日多吃了两碗黄汤,不慎露出了本性,到现在咱们还被蒙在鼓里呢?天可怜见的,你这前脚刚一进门子,她后脚立马就露出了尾巴,可见批命的和尚算的准,你是个命里带福,旺夫旺子的命格,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老太太快将我夸糊涂了,你这到底说的究竟是谁?”张娴按下心思问道,“听着隐约是个丫头,却哪有那么大的胆子?以致离人骨肉,坏人品格。”
“又是个和我一样老实糊涂的,若不是我因着年纪阅历颇多,她又不小心露了行迹,引着我仔细琢磨,我怕也是想不通的。”史太君冷笑道,“这些贴身的奴才们日日跟着主子,把那主子的性子可谓研究的透透的,若是那一日他们作起怪来,可不得叫人防不胜防?为此连累着主子们丢官弃职的也比比皆是,从前我还不以为意,现在亲自经历了,管教人出一身子的冷汗。”
说着便抄起几上的杯盏小饮了一口,又令旁边的那个嬷嬷将昨夜发生的那事从头到尾娓娓道来,竟是将因果由来全都补起来了,得亏她当时没有在现场,不然想必会说的更加栩栩如生也不一定。
却说昨夜胭脂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奶奶的心腹丫头,便悄悄溜回公子的卧室,重新给大爷掖好了被褥,才退到外间打算安歇,一时忽觉口干舌燥,便想着喝茶解渴,却发现屋里茶水早被刚去的夏蝉喝了个干净,只得吩咐外面守夜的婆子去小厨房里提壶热水过来。那婆子以为少爷要喝,不敢抱怨,急急忙忙地便向小厨房跑去。
胭脂又回到公子卧室,因瞧着四下散乱,便就着外面朦胧烛光轻手轻脚地整理散乱的书案,却渐渐觉得浑身发烫,脑袋昏昏,一时不慎就将那纸页撒了满地,隐约可见簇簇艳丽的玫瑰笔落在纸上。胭脂迷迷糊糊只觉得那花夺魂摄魄,衬得自己如同那残花野草似地,忍不住提脚就踏在了那画上,又径直走到少爷床前,止不住伸手摸向少爷面庞。
彼时史鸣刚刚入睡,正是觉浅思梦之际,立时便感到哪里异样,先是一把抓住那只无法无天的爪子,这才皱眉睁眼,后见乃是胭脂在作怪,因不悦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何时像这样轻狂了,可是疯了不成?”
“鸣少爷,你醒了?”胭脂强撑着理智问。
“除非我是个死人,被人这样在脸上作怪,石头也该醒了?”听如此问,史鸣愈发觉得不悦,但又碍于往日情分不好发作,况此时他早累的身疲心乏,只想着快将人打发了好安歇,故说,“姑奶奶,你若是现下有什么话就趁早了说,大家谁不累了一整日,偏你还有这精力秉烛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