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分形图书馆后院（2 / 2）
少年仍没有看向温鸣，温鸣只好走了过去，远远地站在他对面。这才发现少年双眼无神，像是盲人，而当温鸣再次注意到那本书上凹凸不平的盲文时，便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不好意思……打扰了。”即便知道少年看不到自己，温鸣仍礼貌地鞠了一躬。
“请问这里是心理咨询室？”温鸣环顾四周，温暖的阳光透过透明的亭顶撒在人身上，周围的簇拥着说不上名字的各色花草，这里p怎么看也只是个后花园的亭子。
“是的。”少年微微一笑，犹如雪地里缓缓绽开的花朵。
“我是顾言，很高兴见到你。”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你可以把我当做心理咨询师，也可以当做一个聊天的对象。”
“我叫温鸣。”见对方态度温和有礼，温鸣稍微放松了些，并坐在了顾言对面，“他们说只有出现了心理问题的人才能来到这儿……不过我并不觉得自己心理有太大问题。”
“没关系，我们可以随便聊聊。”顾言轻轻合上书本，端坐着看他，即便双眼失焦，温鸣仍觉得那是双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
“这里只是后花园的一角，你可以当作是放松心情的地方。”顾言顿了顿，继续说，“我在这里待得久了，很长时间才能遇到一位你这样一位有缘人。”
温鸣从少年的表情里读取到一丝落寞。
“嗯……那你不能从这出去么？”
少年摇了摇头。温鸣有些后悔如此冒失地问了这个问题，毕竟少年眼睛不太方便，他一定很难作为一个游历者去完成任务。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讲讲你的故事。”少年真诚地说着。
“那……听我发发牢骚？”温鸣想了想，反正也免费，就当自己聊了会儿天。
于是他提了提自己幸运值奇低无比的郁闷，又说起了在第一个世界穿女装的无奈。顾言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回答一两句，温鸣发现对方很擅长倾听。不知不觉，他就说了很多事，整个气氛让人如浸在暖阳中，心里多余的憋屈和烦恼减了不少。
不过，温鸣也只是说了些自己的感受，粗略地提到了蹭分遇到s级的事，没有细说沈寻一，更不敢提奎明德。
“你觉得我心理有问题么？”末了，温鸣无奈地来了一句，仿佛想证明些什么。
顾言笑了笑，温和地回答:“温先生再正常不过了。”
“是吧，我也觉得。”温鸣叹了口气，皱眉道，“其实我死之前倒是有段时间情绪焦虑抑郁，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放不下过去的事。”顾言突然来了一句，“如果你放下了，表情不会如此纠结。”
这句话正中温鸣的内心，勾起了很多他不愿回想的过去。
“好吧，果然我还是有心理问题的……我想起以前出柜的时候差点被送进医院。”温鸣苦笑了一下。
“我认为温先生是非常正常的，一切想法都取决于你自己。有的时候，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也是颗埋藏在心的种子，或许某一天就会生根发芽。不过，我可以为你消除心中痛苦的记忆，忘掉一切不愿回想的过去，做到斩草除根，你愿意接受治疗么？”
顾言的这句话，充满了无限的诱惑，仿佛只要一点头，那些不悦的过去就会顷刻间化为乌有，再也不会出现。
“什么意思？要怎么做。”
“很简单，正如字面意思。我可以为你消除记忆——你想忘记的记忆。”
温鸣只是愣了一会儿，便回答道:“这样的消除应该不叫治疗吧，就像为了去毒，剜了一块肉。没了记忆，我还是完整的我么？是我的话，宁愿带着完整地记忆死去。”
“你的回答真是出人意料。”顾言似乎对温鸣的回答很感兴趣，嘴角微微一扬。
“大家之所以认为我可以治疗好心理问题，是因为他们愿意让我消去一些记忆。”顾言随即说道，“在游历的过程中，会碰到让人害怕的事，后悔的事，或许会爱上什么人，失去什么人……”
温鸣明白了，顾言所谓的“治疗”就是为这些人消除记忆。
“那都是一些宁愿死去也想要忘记的记忆，如果忘记就能带来新生，又何乐而不为。”
“只要通通忘掉就好。”顾言叹气，“如果可以，我也愿意被消去记忆。”
“但是人总有不能忘记的事，比如等一个人。哪怕再痛苦也会坚守着，等待着。所以这些无外乎是个人选择不一样罢了，并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可为和不可为之分。”
“温先生，你是聪明人，你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温鸣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其实并不太明白。顾言见他这个样子，笑了笑。
“不急在这一时，或许只是时间问题。我不会干扰你的决定，终有一天，你会自己做出选择。”
“嗯。”温鸣沉默了。
顾言可以为他消除死亡前的记忆，但是否要消除，由温鸣自己选。温鸣的答案自然是“不”，正如他之前所说，他宁愿接受痛苦，也不想做不完整的自己，如果可以，他想试试撑到撑不下去的那天。
“请允许我的助手为你唱一首歌，他的声音可以缓解你内心的不安和疑虑。”顾言见温鸣不反对，挥了挥手。只见他的书本化成了一条银灰色的小鱼，在两人头顶“游动”起来。
温鸣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鱼，更何况还是在空中游动。它覆着整齐细密如玉般的鱼鳞，鱼鳍和尾部是金属制的，整个大小比得上两只手掌。鱼儿发出悦耳的歌声，是温鸣从未听过的声音，既不像人也不像动物的名叫，没有歌词只有旋律。而这段乐声却极为悠扬、神圣，施以人精神的洗礼，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灵魂带走，温鸣沉浸在其中，第一次为一段音乐感动到几欲流泪。
等到鱼儿唱完，又变回书本，温鸣才回过神来。
“啊谢谢，听完心情好多了。”温鸣向顾言点了点头，即使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
顾言温和地笑着说：“你会有更好的路，这条路，如果有另一个人陪伴你，我相信你以后也不需要来找我了。”
这句话温鸣倒是听懂了：“再说吧，你的意思是我要去隔壁相亲会？”
顾言被他逗笑了，调侃道：“不用那么费时，你背后不就有一个么？”
“啊？”温鸣差点没反应过来，等他转过头，发现沈寻一就站在亭子前，默默地看着他们！
他穿着一身现代的休闲便装，不再像古代世界那样长发长袍，即便如此，温鸣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沈寻一真正的样子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变化是他的瞳孔，呈暗红色。
温鸣：“！”
“一寻，你好。”顾言和他打招呼。温鸣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都没注意到，顾言是怎么发现对方的呢？而且，沈寻一不是要在剧本里待一个月么？
“你好，顾言儿，你今天心情不错。”沈寻一淡淡地回答，是肯定的语气。温鸣看得出沈寻一对顾言的态度是相当礼貌的。
“既然你来接温先生了，那么我就不再多说了。”顾言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温鸣有些搞不清情况：“沈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沈寻一没有直接回答温鸣，而是做了个“跟我走”的手势，温鸣只好眼巴巴地跟了上去。
两人离开庭院，最后温鸣回头看了一眼，顾言仍安安静静地在那里看书，仿佛涟漪已消，又风平浪静。温鸣想着，大概以后还会再见吧，他还满喜欢和顾言交流，尤其是他的助手，歌声实在是让人难忘。
沈寻一把温鸣带到图书馆三楼，两人面对面站着，温鸣觉得有些尴尬。他们分开的时候，温鸣就隐约觉得沈寻一不太高兴，但具体原因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现在沈寻一不由分说地把他带到这儿来，温鸣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嘛。
就在他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沈寻一却先他一步说道：“你选一个剧本吧。”
“啊？”什么意思？
“然后我来蹭你的分，怎么样？”沈寻一扬了扬眉。
温鸣以为自己听错了……大腿你这是要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