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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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前一天才饱受了《满城尽带黄金甲》视觉疲劳的观众们,现在也终于有机会可以安安静静的坐下来看一个完整的故事了,从电影一开始,观众们就看出了门道,也明白了这部电影名字的来由,老炮儿,说白了,就是一个作着的人。
燕京人都知道,老炮儿可不是个好词儿,直白点就是“老流氓”、“地痞”、“混混儿”。老燕京胡同儿里这路人物不少,每天就是晃荡在街坊四邻,一般人人看不透他们靠什么营生。
同其他安分守己的老百姓相比比,大多数老炮儿同属贫民阶层,可不知为啥看这帮人似乎就活的有那么股劲儿,说好听了是“肆意”,不好听了就是“混不吝”。
对一切好像都满不在乎,但是正事儿上又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欺负人,但是欺负我不行,你动我一下,我跟你拼了,有的时候用武力解决问题,但是又绝对遵守着“祸不及家人”、“不管多大事儿,不能进别人家抓人”等等规矩,表面玩世不恭,在规矩里出着格儿。
电影一开始时,老炮儿就展现出了他与众不同的一面,小偷偷东西这种事,很多人都在日常生活当中遇见过,但凡遇见了这种事,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毕竟事不关己,可老炮儿就非要管闲事。
先是喊住小偷,让小偷把身份证拿起来给失主寄回,小偷威胁后,老炮儿非但不惧,还镇定自若的震慑小偷,最后又放走了小偷。
老炮儿做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场景有没有其他含义?
这个场景其实非常重要,和重要剧情呼应,作为一个现在的普通人,面对这种事,99%的人都会视而不见,唯恐避之不及。
一般的心路历程都是:被偷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自己小心点就行了,小偷都是一帮人,别管闲事了,让人知道了报复我,偷的好,这帮孙子有钱就欠,他被偷了我怎么这么高兴呢。
有人站出来,就是勇气,可谁有这个勇气呢?
面对社会底层的黑暗,自己家门口发生的事,大多数人都没勇气吱一声,更别说阻止了!
道德模范们这时候肯定忍不住了,他们会有一个看似非常有理的质问:为什么只要求寄身份证,不把小偷抓住,为什么不把钱要回来?
然后就是模范们的结论:老炮就是一混子,和这帮偷儿们是一路人,他同情小偷!
对这种肯定会存在的质疑,宋铮显然是理都不愿意例会的,因为电影反应的是真实的世界中“最可能发生的事”,而不是那些编出来的见义勇为和功夫片儿。
这就是真实世界中,一个普通人面对这种犯罪,可能作出的最大限度的“正义”。
接下来就是骑车人问路,言语不敬,老炮儿损之,后又助之。
这个情节,直接反映出现陌生人间相互交往的规则缺失,说白了就是“无礼”,这个情节是和影片结尾的情节相呼应的。
父子之间的对待方式,完全不同,老炮儿是斥责和贬损,但最后还是开口相帮,老炮儿的儿子则是息事宁人。
看起来老炮儿是个事儿逼,他儿子更有包容性。其实这里说的是一个城市的居民,对本地文化好的东西的坚持,而随着时代发展这种坚持不见了,结果就是人与人间的冲突减少了,但文化、规矩、礼却丢失了。
故事的中间还穿插了一个奇怪的道具一一鸵鸟。
很多人估计都要问,为什么要在主线中穿插这么一个情节?
首先,鸵鸟养在一个深宅大院中,看院子的人对大院的主人评价是“这位也是一角儿”,而后来这个主人回来有几秒钟的闪过,通过对话可以判断出是个“钱权皆掌”的人物,能住在后海大院子里的人非富即贵。
后来这只鸵鸟跑到大街上了,恰逢老炮单刀赴会,一路同行,这两个前后呼应的场景既有表面意思,也有深刻映射。
表面上富人养鸵鸟,后来鸵鸟跑了,其实映射的是社会的统治阶级和底层百姓,百姓是鸵鸟,甘为鱼肉,只有抗争了才能跑出牢笼,博取一线生机。
老炮儿和那些权钱人士的爪牙约架,不就像鸵鸟在街上奔逃,搏一线生机,搏一把吗?
而当下绝大多数人,就是一只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装听不见,装看不见!
故事的最后,老炮儿面对生命的威胁,还是要贪腐官员,这个情节是和最开始的小偷情节呼应的,作为一个坚守某些“规矩”的人,老炮儿的行为从一而终,不曾改变。
另一个方面也反映出,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做的最多的也就是拥有揭发、检举这样的勇气了,把罪恶掀翻在地的事一个人是做不到的,不过,最起码没有退缩怯懦、没有同流合污。
还有最后冰面上的场景,呈现在观众眼前的并不是一个好狠恶斗的地痞流氓、不是一个生活的失败者、不是一个普通的草民。
而是一个敢于按自己心意活着的人、一个有坚持有性格的人、一个敢于和这个世界真正的“恶”抗争的人,一只抬起头奔跑的鸵鸟,一个没有面具的人,一个一直作着的人。
说的再直白一点儿,六爷是一个按照自己规矩活着的人,他的规矩事无巨细,一切都必须按照规矩来。
首先,先从细微、日常的规矩说起,一是称呼,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六爷连胡同里迷路问路的小情侣也不放过,对方光喊一声"喂",六爷根本不搭理你。六爷儿子的室友"没大没小",结果小指头被快被折断,才懂得喊"叔"。
二是敬烟,同样体现尊卑长幼,儿子给父亲点烟,小弟给大哥点烟。不过,规矩不完全是循规蹈矩的做事准则,规矩之中有"情"的表达,例如六爷给巷口的老人点烟一段。抽过烟的知道,寒风中难以打火,打了火也容易被熄灭。镜头中六爷是先自己叼上烟,抽一口点上,再塞到巷口那个行动不便的老人的嘴里。这种老男人和老老男人之间的仪式自然不符合卫生标准,也不容易在关系疏远的人中间发生。但是,在六爷离别胡同世界的剧情设定下,宋铮就是要用这种近于父子间的亲密,来反衬"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肃杀气氛。
此外,六爷的规矩爷体现在调解纠纷上,例如,在片头,城管要没收街边摆摊子的"灯罩儿"的东西,扇了老"灯罩儿"一巴掌,还要将"灯罩儿"的三轮车"合理合法"地没收。
这时六爷出面了,出面的结果是通过讲"理",回扇了大盖帽一巴掌。这一巴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相当于是折了国家准公职人员的威风,而后者还不敢还手。
故事中,六爷首先询问了双方的冲突由来,发现"灯罩儿"不但无证经营,还把城管的后车灯弄破了,尽管"灯罩儿"咕哝说他是无心的。
于是,他把整件事切割成三"码"。第一码,承认"灯罩儿"是无证经营,承认三轮车得收走,也就是承认了法律权威。
第二码,六爷自掏腰包,赔偿了车灯损失,通过这一码,老炮儿在各路观者心中建立了一种公正性,取得了围观群众的支持。
第三码,利用在解决第一码事时产生的在临时观众中取得的权威,依据"我打破你的灯,就要赔偿"的原则,主张"你扇了灯罩儿的脸,灯罩儿就有理扇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