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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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已是春末初夏,正是出游踏青的好日子,休息了一个冬天的野兽也都纷纷出洞,在山林间觅食。www.Pinwenba.com
“嗖——”一只离弦的利箭带着呼啸声射中了一只正不住咀嚼青草的兔子,兔子抽搐了几下,应声倒地。
“好!公主好箭法!”一阵阵喝彩鼓掌声响起,一群衣饰华美、相貌秀美,风度翩翩的少年少女围着一名身穿男装的少女不停的鼓掌叫好。这名少女看上去约有十五六岁左右,容色十分娇美,听到众人的夸奖,眼底露出一丝得色。
“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一匹玄色骏马朝这里骑来,身姿轻盈矫健,仿佛一道玄色的轻烟般,马上上的骑士一身,马速虽快,但来人始终稳稳的坐在骏马上一动不动。
“好!”已经有人大声的喝了起来,“好马!好骑术!”秦人好马,只要稍微富裕些的人家都会养上一匹马,尤其是在贵族间,攀比之风盛行,如果外出能骑上一匹好马更是一件能让得意许久的事。能陪衡山公主一起狩猎的都是权贵人家的弟子,对好马的渴求更超出一般人,看到这匹马目光已经发亮了,思忖着是否能自家的马去配种。
玄色骏马在离众人百步之遥停下,步履不疾不徐,肌理线条完美、毛发光亮如乌缎般,近看更是神骏非凡。马上之人头带遮脸的轻纱羃离,身着红黑相间劲装,握着缰绳的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的羊皮手套,镀银的马具在阳光下闪着耀目的光芒,一双黑色的牛皮长筒靴利落踩在马镫上,腰间悬着一把小短剑,一颗龙眼大的红宝石嵌在剑鞘上,油汪汪的,润泽非凡。
众人看着来人有些眼晕,这人是谁?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但怎么身后一个侍从都没有?有些小贵女则双目发光的看着来人的服饰,好漂亮的装束啊!回家就照着做一套。就在众人诧异间,就有听到一阵马蹄声,约有十来骑身着黑色劲装的骑士骑马出现,那马匹并没有前者那么神骏,却也各个不凡,且步伐统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卫。
“姜九?你怎么来这里?”衡山一看来人,脸色先是一沉,随即扬起了笑脸问,“也是来打猎的吗?我们玩一次如何?”衡山有意挑衅,她知道姜微马术不错,但不会射箭。她目光一直落在姜微的玄马上,这是她向往已久的大宛名马,一直想要一匹,奈何大宛马本就少,一旦有什么好马了,第一个肯定是送给她阿耶,然后是她的几个兄弟、叔叔……她想让阿舅给她找一匹,却被阿舅拒绝了,说是大宛马不仅稀少,且大宛马饲养不易,她这么做太劳民伤财,那姜九怎么能有大宛马?她就不劳民伤财了吗?
姜九?姜家小九娘?众人一听衡山公主的话,顿时来了精神,姜皇后没女儿,把侄女当成了女儿疼,在宫中姜九的地位可不比衡山低,只是姜家小九娘一直深居简出,绝少在众人面前露面,众人好奇的目光就不住的往那遮得严严实实的羃离上瞄。
“衡山公主。”姜微对衡山拱手行礼,她并不意外会碰上衡山,这里本就是皇家围起来的狩猎场,玄云随便跑一圈就能遇到很多达官显贵,“我只是带玄云骑一圈,不是来打猎的。”姜微不喜欢打猎,她讨厌看到那些小动物在利箭下哀嚎的场景,但每次皇家春狩都是阿姑难得出宫散心的机会,姜微也会陪伴在阿姑左右。
“来了狩猎场不打猎算什么?”衡山一扬马鞭,“我让你半个时辰如何?”
“我不打猎。”姜微摇头拒绝,她会骑马但不会射箭,她阿姑和阿娘都不怎么会射箭,射箭会让手指指节宽大、双手变形,阿姑和阿娘坚决反对姜微射箭,姜微自己也不喜欢,她对自己现在一双手非常满意,可不愿意变得那么丑,要锻炼身体学什么都行,何必要射箭。
衡山见她屡次拒绝,脸色微沉,她身侧一名小贵女扬声道:“姜九娘,公主屡次出言相约,你都不应,莫非是不会狩猎不成?”
姜家的女郎就是讨厌,姜九是一个,姜七也是,这两人平时出门必然是头戴羃离,浑身遮得严严实实的,让人看不到容貌,那些轻狂的人都没见这两人,就传言她们是如何的貌美如花,什么“姜女美色天下倾”,这么谄媚的词都能被那些人写出来。姜七容色只能说貌美,要说绝色还说不上。好吧,姜九长得是还行,但她不过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罢了,哪谈的上天下倾?
最可恨的还有人说姜氏家教好,姜氏女矜持端庄,不轻易露面于外人,乃女德之典范,可把不少小贵女呕坏了!姜七、姜九这还是女德典范?这两人除了出门戴面纱外,不一样照样踏青骑马?时下贵女干的事,她们哪一件没干过?姜九七岁就能让太子为她争风吃醋,姜七这些年石榴裙下更是一批为她要死要活的男人,这还是女德典范?
“我是不会狩猎,也不想杀生。”她才不会理会这种挑衅,真不懂这些小贵女,平时一个个把自己容貌看重的跟什么似地,可到了这种荒郊僻壤就一个比一个穿的单薄,能露多少皮肤就露多少皮肤,她们不知道紫外线和山风是最损伤皮肤的吗?
“九娘果然心善!”几个对姜微闻名已久的郎君也不顾在场诸多小贵女阴沉的脸大力的夸奖道。
“各人爱好,无关心善,若真心善,当同姑射仙子般吸风饮露,不食五谷。”姜微并不接这种虚浮的夸耀。
这时山风吹过,姜微面上的轻纱轻轻飘扬,很多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看着那轻纱飞扬,那轻纱果然飞扬了起来,但轻纱下是一个被软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下巴,防风一层薄薄的轻纱怎么有用,姜微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哎——”大家发出了惋惜的轻叹声。
“我和玄云还想再跑一会,先行告辞。”姜微对衡山略一拱手后,脚轻轻一夹,骏马再次如一道轻烟般疾驰而去。这些年随着大皇子在政事上逐渐冒头,宫里安贵妃言行愈有母仪之态,连带衡山也越发骄横,宫里后妃、大小皇女都避着她走,唯独姜微从来不买她的账,有本事你让阿姑罚我。
姜微身后的侍卫连忙跟上。
衡山脸色一阵红白,但她也拿姜微没法子,如果姜微不是皇后的侄女,她有的是法子能收拾她,但她今天要是敢让姜微没脸,下次皇后就会让她去椒房宫里抄一百卷孝经,而且没有人可以救她,母亲让女儿抄写孝经还需要理由吗?就连安太后都不会开口,毕竟她现在还能安享太后的荣华也是因一个“孝”字。
“公主,你看那边又有一只小松鼠,我们去把它捉来吧!”一名一直爱慕衡山的贵公子见衡山下不了台连忙打圆场。
“哪里?”衡山抬目望去,果然见一只小松鼠,“快给我抓来!”她一声令下,侍卫们一个个翻身下马,朝树林里走去。
姜微拉着缰绳,体会着风驰电掣的感觉,玄云察觉到她的兴奋,也兴奋了起来,如风一般疾驰起来,姜微不由自主的低了下身体,耳边风声呼呼刮过,她享受的眯起了眼睛,玄云,好姑娘!好样的!这匹玄色大宛马是姜微养过的第二匹大宛马,第一匹玄马是林熙三岁那年送给她的,当时姜微的个头连马腿都巴不上,她好吃好喝的养了三年,盼啊望啊,就期待自己长个子,结果长大了七岁还是一个小豆丁!
某个小胖娃难受的依依不舍的把小黑马还给了林熙,毕竟林熙比她还需要骏马。那匹被她取名为玄水的黑马跟着林熙四处奔波,帮林熙立下了不少功劳。两年前玄水成功让姜家一匹纯种大宛马受孕,养出了一匹同样玄色的小黑马,这次姜微抱着怎么都不肯放手,亲自给它梳毛喂草按摩,牵着它看星星聊心事,一人一马好的跟一个人似地,玄云也只让姜微一个人骑,姜微骑马从来不用马鞭,玄云是她的好朋友,她怎么可能打朋友呢。
姜微跟玄云越跑越兴奋,只苦了她身后的侍卫不停的策马追赶,他们胯下的马匹也不是凡种,但对上血统纯正的大宛马就不够看了,幸好这种名马耐力不好,跑一段时间就会停下。
姜微是随姜皇后来皇家狩猎区的,姜皇后出宫,自然是随赵旻一起的,赵旻这次不仅带上了皇后宫妃,连子女都带上了,他跟太子、皇子在另一区打猎,这一面是给皇女、同行而来的小贵女游玩的。姜长晖喜欢出宫散心,但去荒郊野外去打猎这种事她是非常不喜欢的。
为什么?很简单,因为条件太简单,姜皇后受不了。姜皇后爱美、爱享受、爱吃、爱修炼、爱成仙……就是不爱吃苦。猎区,哪怕是按上了一个皇家狩猎区的称号,本质来说还是一个人迹罕至的荒野,吃穿住行哪有在皇宫和行宫方便?所以姜长晖并不是太喜欢出来打猎,但她的贴心小棉袄给她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首先姜微让人重新翻修了下狩猎行宫,好吧,其实这不算行宫,就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建筑群罢了,请工匠用陶罐把半山腰的一口温泉接到了姜长晖的居所,解决了姜长晖每日都要洗澡的大问题,然后让人疏通了附近的河道,把堆积的淤泥挖出来铺到附近的荒地去,肥沃了荒地,把荒地圈为一个小农庄,专门种时下各种新鲜的瓜果蔬菜,每年皇家来狩猎时,农庄每天都会派人用小船把最新鲜的吃食运送过来,又解决的最大的吃的问题,让姜长晖爱上了这个行宫。
当然这个工程并非短期完成的,用姜微说法就是,这是为了享受才动用民力的,那就不能让附近的民众太累,不能催促太急,要让他们在非农忙的时候完成,最重要的是要给他们补偿,所以整个工程都非以皇家的名义,而是姜微让林熙以私人名义去办的。整个工程大约花了三年时间,狩猎行宫修整一新,附近的农户也十分满意,每干一天都有五个铜钱的报酬,时下一斗米也才五文钱,这么丰厚的酬劳为什么不干?而且河道疏通,对他们都有好处,那个小庄子才几亩地,剩下的河泥都被他们铺到自己田里去了,众人对这个结果很满足。林熙也因为这件事,入了赵旻的眼,又听说他是林靖的儿子,对他极为赞赏。
姜微骑马如一阵风似地冲进了姜皇后的居所,姜皇后正在院子里赏景,她身后跟着高敬德和颜女官,她面前站着清河王,作为禁军首领的清河王,他主要负责皇室贵胄的安危,偶尔同皇后说几句话也不例外,但如果靠近这两人……
“你来做什么?”姜长晖蹙眉看着清河王,丽颜满脸的不悦,这人越来越烦了,整天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不觉得好烦人吗?姜长晖觉得自己看腻他了!
“没什么,就来看看你。”赵恒一脸好脾气的微笑,看着院中宫侍们在铁丝网上烤肉,“少吃些这种烤食,省得上火。”自从姜七开的食肆率先推出了烤肉和火锅后,这两种食材在宫中也流行了起来,尤其是到了讲究的姜长晖这里,更是花样百出。
姜长晖懒得回答,她会上火?最近阿识孝顺了自己不少山珍,向她推荐了烤山珍的吃法,她才让人宫侍试着弄一次的。
赵远只看着姜长晖就觉心里尽是满足,哪怕她现在满脸不开心,“我今天又准备了几个套子,肯定不会破了,我晚上来找你。”
“……”姜长晖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你从哪里弄来的?”她气急败坏的问道,她明明昨天才把那些该死的套子剪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