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云涌(1 / 2)
笔趣阁 最快更新锦绣芳华之农门秀色 !
元狩二十一年,春。
朝庭一纸令下,深得元狩帝信重的酷吏申屠烛主管修河,征服役丁男共二百三十万,同时又从五家抽一人,或老,或少,或女子,担负供应杂役的伙食炊事。
青果听说申屠烛在离京前曾在元狩帝前立下军令状,保证在三年内完成整个运河的修建工程,若不能按时完工,他便以死谢罪!
从吕明阳嘴里证实这个消息后,青果下巴都差点掉了。
她怔怔的看了吕明阳,半响,憋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吕明阳冷笑道:“你不知道吧,申屠烛他从军中调了五万行刑手,作为督促民役的监工。”
呃!
青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真的不是个好消息。
且不论青果这个骨子里还有残留着些许众生平等的人。便是吕明阳这个正宗的官二代,似乎也难得的动了恻隐之心,除了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竟也不曾说几句话。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便沉闷了不少。
“不过,这运河要是真修成了,对我们的生意到是百利无一害。”韩光华忽的说道。
吕明阳“啪”一下扔了手里的酒杯,对韩光华说道:“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别说你的生意经?”
“那说什么?”
吕明阳瞪了韩光华一眼,回头朝青果看去,“我听说你爹也去服役了?”
青果点了点头。
许是林氏的绝决激怒了罗老爷子和陈氏,他们不敢上门找麻烦,便不遣余力的到处宣扬,青果三姐弟是如何的恶毒,不认自己的亲爹不说还见死不救!
于是青果一家在青阳镇,不,应该说在兴城县都出名了。
“哎,我说,不会真像外面传的那样,你不舍得银子,宁可让你爹……”
青果抬头看了吕明阳,淡淡道:“吕大公子,你应该知道我爹和我娘和离了吧?”
“我知道啊!”吕明阳点头,嘴里却仍旧说道:“可是,他还是你爹是不是?你又不是拿不出银子!”
吕明阳的想法应该是代表了大部份人的想法吧?
没错,在这个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的时代。哪怕是林氏和罗兴祖已经和离,但是涉及到孝道,她们很显然的被人推到了道德的对立面!
青果叹了口气,对吕明阳说道:“我拿了银子,并且跟里长言明是免除我父亲杂役的。可是,后来不是一家要征两人吗?我爹心疼我叔和大伯,他自己争着替他们去服役。”
吕明阳张了嘴,怔在那,半响没回过神来。
青果笑了笑,起身说道:“我去厨房看看,这后面的菜怎么到现在还没上。”
等青果走了,韩光华将手里的花生米没好气的朝吕明阳扔去。
“你干什么?”吕明阳瞪了韩光华。
韩光华回瞪了吕明阳一眼,冷冷道:“不干什么,就是告诉你,下次说话前先用脑子过过再说。”
“我……我这不是听到外面都在说,才……”
“外面人说你吕大公子拈花惹草、无恶不作,那也是真的?”
“韩光华!”吕明阳拍了桌子瞪了韩光华,怒声说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韩光华哼笑一声,“你是不是那样的人我不知道,可是外面的人不都这样说?我问你一声怎么了?你刚才不也是听了外面人的话,向罗姑娘求证吗?”
“……”
吕明阳顿时蔫了。
韩光华拿起酒壶把吕明阳空了的酒杯给倒满,又举了自己的酒杯对吕明阳晃了晃后,说道:“不说这事了,我听说凤翀要去行人司任职,这是真的吗?”
大宣朝,行人司虽然职纸低微,但却是天子近臣。
行人司前身是殿廷仪礼司,后太祖更仪礼司为司正,行人司行人,行人除担负出使任务外,还随时担负皇帝差遣的各种事宜。更兼负“催督六部、都察院公事”之职责!
一句话囊括就是“凡开读诏敕、奉使四夷、谕劳赏赐、赈济、征聘贤才、整点大军及军务祭祀”等,皆为行人司职能范围!
一般朝中没有大佬,想要进行人司,那是想也别去想的事。要知道,历届春闱之后,行人司和都察院那都是学子们削尖了脑袋想进的地方!
天子近臣啊!
说不得皇帝的一个亲眼,自此就成了一代宠臣呢?
吕明阳听了韩光华的话,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后,闷声说道:“你可别提这事,提这事,我就来气。”
“这是怎么说的?”韩光华好笑的说道:“难不成,你有意见?”
“我能什么意见啊?”吕明阳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杯,端起,想了想又放下,哼哼道:“有意见的是我爹!”
“你爹?”
韩光华略一想,便明白过来。笑了说道:“你爹是不是又拿凤翀跟你比了?”
吕明阳抬手狠狠的挠了把自己的头,嘟囔道:“哎,我就不明白了,这全天下的爹怎么就都稀罕别人家的儿子。要我说,我还羡慕别人的爹的呢!你看我也没要求他入阁拜相吧?他怎么就要求我不能比别人差呢?”
韩光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指了吕明阳说道:“你真敢说,这话要是让你爹知道,小心你屁股开了花!”
“我这说的事实啊!”吕明阳不甘心的说道:“你看,我们先不说凤翀的外公和爷爷是个什么身份啊。我们就说说凤翀他爹,他当年是爹是进士及第吧?我爹他呢?他只不过是进士出身!”
韩光华在一边忍了笑说道:“所以呢?”
“所以?所以,这龙生龙凤生龙,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他自己都比不过人家,干嘛要求我比人家的儿子强啊!”吕明阳不服气的说道。
韩光华点头,对吕明阳说道:“行,我知道了,回头我一定在伯父跟前转达你的肺腑之言!”
“韩光华,你……”吕明阳霍然站起,抬手指了韩光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要是敢去我爹跟前告状,我就把你逛妓院的事也告诉你爹。”
呃!
韩光华摸了摸鼻子,回头看了看外面,见没人进来,他抬手扯了把吕明阳。
“哎,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干嘛这么认真。”
“哼!”吕明阳头一摆,没好气的说道:“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今天的事要是有一句传到我爹耳里,我立马就把你和那什么天香园楚楚的事捅到你爹跟前去。”
“好,好,好。”韩光华点头,按了吕明阳轻声说道:“不说,我肯定一个字都不说。你也别再嚷嚷了,这是什么地方?让罗姑娘听到了,还不知道怎么想我们!”
吕明阳哈哈笑道:“韩光华,我就说你是个伪君子吧?罗姑娘知道就知道呗,人不风流枉少年,说不得人家罗姑娘还得夸你两句呢!”
韩光华看着酒意微阑的吕明阳,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只是,吕明阳显然是起了兴至。
“哎,你说就我们这两个大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跟罗姑娘说一声,把那个什么玉莲的喊出来,我上次跟她的那盘棋还没分出胜负呢!”
“你省省吧。”韩光华扯了站起便要往外走的吕明阳,头痛道:“你这样子,别把人家姑娘给吓着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吕明阳一把甩了韩光华的手,不高兴的道:“我是让她来下棋,又不是让她来陪床,她吓个什么吓!”
韩光华眼睁睁的看着吕明阳走了出去,叉了腰站在那大声喊了起来。
“玉莲,玉莲,你出来,我要跟你一决胜负!”
好在,现在才二月出头,因着这征役之事,园子里这几日并没什么客人。
但当庄婶将事情回报到青果跟前时,青果还是决定,往后再不能在这园子里接待吕明阳和韩光华了,不然她这生意干脆也别做了!
青果急急的从厨房赶去了前厅,人还没进屋,便看到长廊上,玉莲带了桔梗急急的往这边走来,见到青果,玉莲几步赶上前。
“东家,我听桔梗说,这吕公子在前面又喊又叫的非要我出来,我……”
青果摆了摆手,“你来了正好,一起进去看看吧。”
“是,东家。”
青果和玉莲一前一后进了屋。
韩光华正扯着大喊大叫的吕明阳,试图阻止他的失礼。
“这是怎么了?”青果皱眉朝韩光华看去。
韩光华还没出声,他手里按着的吕明阳,已经挣了他的手,指了玉莲说道:“玉莲,我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
呃!
这是喝醉了吧?
“大公子,吕公子他是不是醉了?”青果问道。
韩光华失笑,“应该是吧。”
青果抚额,默了一默问道:“他这是为那百万民工抱不平,却又无能为力,只得借酒浇愁,所以才醉了?”
韩光华:“……”
“玉莲,我要跟你下棋,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吕明阳醉眼朦胧的瞪着站在一侧的玉莲,手不停的往前抓着。
韩光华讪讪的朝青果看去,“罗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明阳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多喝了几杯,还请罗姑娘多多包涵。”
青果摆手,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问她最讨厌什么?
她肯定告诉你,最讨厌的就是酒鬼和赌鬼!
“我让人理出一间屋子,让吕公子去歇着吧。”青果说道,话落,又回头对庄婶吩咐道:“再让人去厨房说声,弄碗醒酒汤来。”
“是,东家。”
庄婶急急转身走了下去。
青果看着还在叫嚷着要哪玉莲一决胜负的吕明阳,回头对在门在一侧的玉莲皱眉道:“你赢了吕公子很多回”
玉莲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最后却是默了一默后,轻声说道:“东家,我不知道吕公子他……”
青果摆手,淡淡说道:“我买你们四个,是让你们哄客人开心,不是让你们跟客人争强斗胜的!”
玉莲白皙的脸上涨起一抹微红,站在她身侧的桔梗眼见玉莲红了眼眶,抿了抿嘴,轻声说道:“东家,姐姐她统共都没见吕公子几回,明明是吕公子他输不起,怎么就……”
“桔梗!”
玉莲急声想要阻止桔梗,可是却是已然来不及。
她只能一脸恳求的朝青果看去,“东家,桔梗她还小,请您不要和她计较。”
青果看了看玉莲,又看了看桔梗,淡淡的转过身,对庄婶喊来的小厮吩咐道:“把吕公子扶客房去,留个机灵的在屋里侍候着。”
“是,东家。”
有小厮上前往地上一蹲,背了吕明月去了客房。
“罗姑娘,我跟着去看看。”
青果点了点头,笑着送了韩光华出去。
屋子里没有外人后,青果回头看向忐忑不安站在那玉莲和桔梗。
“东家……”玉莲见青果看来,白了脸上前,默了一默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姐姐!”
桔梗一惊之后,连忙也跟着跪了下去。
青果没有叫她两人起来,而是反身选了个位置坐下,倒了杯水啜了几口后,这才抬头对底下跪着的二人说道。
“桔梗怕是还不知道你玉莲姐姐为何而跪吧?”
桔梗看了看青果,又看了看玉莲,顿了顿,哆嗦着嘴唇说道:“是……是我说错话了。”
青果笑了笑,淡淡道:“不错,还不算是太笨!”
“东家。”玉莲看着青果脸上那抹不达眼底的笑,抿了抿嘴,轻声说道:“东家,是我没有教好桔梗,您要罚,就罚我吧!”
“东家,不关姐姐的事,是我多嘴,是我没了规矩,东家您罚我吧!”
青果看着这两人争着抢着往自己身上揽罚,不由便气得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桔梗怔了怔后,没了反应,玉莲却是涨红的脸再度变成了青白色。
“庄婶。”
青果扬声喊了门外候着的庄婶。
“东家。”
庄婶走了进来,目光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玉莲和桔梗一眼,径自走到了青果跟前。
“你去把金莲她们喊来,便说我有话要跟她们说。”
“是,东家。”
庄婶退了下去。
只不过,这次出去的时候,目光几不可见的睃了眼跪在地上的玉莲一眼,只是那目光中还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见青果要把金莲几人喊来,桔梗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玉莲,情急之下便要开口求情,只是她还没张嘴,玉莲一个略带狠历的眼神把她给制止了。
青果嚼了抹笑,将她二人的这番互动看在眼里。
早就存了心想要敲打敲打这四莲,只是事情一桩接一桩,没给她空出时间,今天却是没时间,也得把一些事给了了!
不多时,金莲三人嘻笑着结伴而来。
只是三人的笑在看到跪在地上的玉莲时,齐齐僵在了脸上。
稍倾,金莲嗤笑一声,率先走了进来,经过跪着的玉莲身侧时,“啧啧”叹道:“哎,这是怎么了?玉莲姐姐你这么一个稳重大方知礼识趣的人,怎么就跪这了呢?”
走在金莲身后的彩莲和红莲扯了扯金莲,对似笑非笑坐在那的青果努了努嘴,示意金莲收敛点。
金莲轻啊一声,甩了红莲和彩莲扯她的手,走到青果身前。
“照我说,东家早就该如此了,不然,有些人还以为这园子是她开的呢,把东家你早给扔到九宵云外了!”
“金莲姐姐,”桔梗抬头红了眼眶看着金莲,哽了嗓子说道:“你干嘛这样说玉莲姐姐,你平时就总是欺负她,现在见姐姐遭了事,还要落井下石吗?”
“桔梗!”玉莲扯了把桔梗,急声道:“住嘴,你快给我住嘴,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
“姐姐,”桔梗哇一声哭了出来,指了金莲说道:“平时她欺负你,你处处忍了。现如今,眼瞅着你遭了事,姐妹一场,不说在东家面前替你求个情,还风语风言的火上浇油,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桔梗一哭,站在玉莲身后的红莲和彩莲不由自主的都兴起一股悲凉之意,想着往日里金芝的拔尖要强,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可怜的玉莲,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走到青果跟前。
红莲扯了扯嘴角,轻声说道:“东家,我们也不知道玉莲姐姐犯了什么错,惹东家生这么大气。只这会儿不是还有客人在吗?东家您看,是不是先让玉莲姐姐起来说话。”
“是啊,东家。”彩莲附合道:“您看这吕公子醉着还叫着要让玉莲姐姐陪她下棋呢,回头他醒了……”
跪在地上的玉莲只暗暗叫苦,心道:这彩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青果抬头朝一侧如孔雀般骄傲的昂着脖子的金莲看去,末了,问道:“金莲,你不替玉莲求个情吗?”
金莲哼了哼,冷声说道:“我为什么要替她求情?她要是没做错事,东家你会罚她?”
青果翘了翘唇角,等着金莲往下说。
“再说了,我替她求情算个什么事?她领不领情暂且不说,就说,在东家心里,你会怎么想?”
“哦?”青果看了金莲扬了扬眉梢,问道:“你觉得我会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