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害人之心（2 / 2）

这一天没有几个同事到她的办公室看新鲜了，她也没有时间去参观其他办公室，每一个人都忙不过来，据说省直机关要来领导，市长提前准备材料了。作为秘书重要的就是为市长准备材料，哪个行业领导来就准备哪个行业的材料，接下来随市长下乡，或到其他地方检查工作，忙忙碌碌，什么时候市长休息了什么时候秘书才能休息，于是有人说秘书是市长的鼻子，也有人说是市长的耳朵，不论是什么，秘书是市长工作缺少不得的一个，可见秘书工作的重要性。

然而梅子也知道，一个女孩子给市长当秘书意味着什么，这种现象不是现在就有的，而是随时随地都有的。梅子当了几天秘书后渐渐感觉到有一种风言风语袭击着，她不想当秘书了，可是市长说：“这种工作很多人愿意做，你不做找别人。”

梅子说：“你找别人就找别人吧，反正我是不能干了……”市长问：“你为什么不能干了，难道你干不了吗？”

梅子趾高气扬：“不是我干不了是我不想干……”市长说：“既然能干就要干，你以为市政府是你家呀？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既然进了市政府的门就由不得你了……”梅子说：“难道我卖给市政府不成？”市长说：“差不多……”

梅子知道市长是想让自己继续干，可是机关干部说话太难听了，说什么话的都有，真让她受不了。市长开导她说：“你不要听他们说东道西，就当他们说话是狗放屁……”梅子说：“这种话你也能说，你是市长哟……”市长愤愤不平：“市长怎么了，难道市长就让他们说东道西，告诉你我不怕他们说，谁说我收拾谁……”梅子心有余悸，市长会不会收拾自己？

工作时间久了，梅子渐渐发现市长也不容易，每天拥有自己的时间少得又少，绝大多数是与人谈话，开会，交际，还有多少时间是自己的。以前没注意到这种情况，还以为市长有权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现在看远远不是那么回事。

可能是对市长动了恻隐之心，梅子对市长的印象有了好转，出来进去不再是见市长如见敌人了。有时也主动上前打招呼，美得市长说梅子变成熟了，有了干部素质。再开会时，表扬梅子，说她进步快，是好苗子。可是梅子有先前的事，并不看好市长，对他仍是防患于未然，不论市长说什么她就是不听，直到撞了南墙才算回一次头，可惜晚了。

当然，梅子这种态度并不是针对市长一个人的，还有一个鬼魂，他就是秘书长灵魂。梅子知道秘书长灵魂随时随地会出现，万一哪天被他撞上不是有嘴说不清楚吗？到时他会怎么想，是不是认为自己离开市长又与市长有联系了？梅子不想当糊涂虫，对市长的言行举止还是防一手，市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一清二楚，而秘书长灵魂嘱咐她的就是防不胜防。

要说秘书长灵魂嘱咐是对的，市长这种人的确是防不胜防，当他看见梅子在一天天变化时，他忽然产生一个想法，想把梅子拉到自己身边，在机关里变成自己人。可是梅子有自己的看法，工作上的事她尽可能不与市长有接触，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每天上班时，她先把自己的办公室打扫干净，然后询问同事有什么事要自己做，最后才问到市长有没有事。

有一天，梅子照常问市长有没有事，市长恰巧看文件，对她说：“给我倒杯水好吗？”实际上市长是不需要水的，可是他为了与梅子套近关系，故意让她为自己倒水，梅子哪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好给他倒水了。市长一见知道梅子对自己还是尊敬的，于是他说：“大家反映你的工作干得很好，希望你继续努力……”梅子说：“我会的……”

梅子冷若冰霜并没有理睬市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她在想秘书长灵魂，不知他在干什么。梅子不明白，一个人死了这样久还在自己心中占有位置，而活着的市长居然被她抛开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感情吗？

如果人有感情，鬼魂有没有感情呢？梅子忽然想到这种问题，秘书长灵魂已经是鬼魂了，可是他还是有感情的，否则怎能一次次关心自己呢？现在的梅子跟以前的梅子是不一样了，过去的梅子死了，现在的梅子活着，而且是崭新地活着。每当夜静人稀时，梅子不知不觉就想到了秘书长灵魂，如果不是市长半路拦截，他和梅子也不可能分道扬镳。现在看来，一面是梅子不懂事，上了市长的当，一面是市长阴险害了秘书长灵魂，造成他们之间总有一层隔膜。结果最后成为永久的隔膜，阴阳两隔，这种思念是刻骨铭心的，梅子不能忘记。有时夜里醒来，她感到身边有人，可能是秘书长灵魂来过。每每这时，她就嘱咐自己一定要坚韧不拔，一定要忠贞不渝，对得起死去的秘书长灵魂，哪怕他是鬼魂，也要忠于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