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B a b y~(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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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B a b y~(第四更)
欧洲小镇,美丽得仿佛世外桃源。从窗口就能看见远处的阿尔卑斯山,山顶积雪,雪上是碧蓝的天空,山下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草地……美得,仿佛到了童话世界。
兰溪将目光从窗口收回来,用心给坐在轮椅上的月慕白按摩双腿。
月慕白的腿上搭着一条毯子,手里捧着一本书。旁边的壁炉里熊熊燃着火光,火光照得房间内红彤彤、暖融融,让兰溪即便跪坐在地毯上,也并不觉得凉。
可是月慕白却伸手拦住了兰溪,月家如出一辙的长眸里漾起宛如孩子般的嗔怪,“都叫你别再按摩了,你还不听话。罚你乖乖在沙发上坐好!”
兰溪笑起来,手撑着腰,略显沉重,却并不笨拙。
这应该感谢她打小就是溪哥吧,没被养成笑不露齿的淑女,言行举止都跟假小子似的好处就是——身体倍儿棒,就连肚子里多了个小家伙,依旧手脚灵活,从后头都看不出来是个孕妇。
“我没事啦。”
可是还是拗不过月慕白,兰溪还是被他扯着在沙发上坐下。月慕白还转动轮椅,拿了个两个厚厚的垫子过来,一个帮兰溪垫在后腰,另一个放在他的膝盖上,伸手将兰溪的腿捞过来,搁在垫子上。
他将手中的书搁在一边的小茶几上,修长的手指放在兰溪的小腿上,轻柔按摩。他的力道刚刚好,让兰溪舒服得抱紧了垫子,像个小猫咪似的咪呜了两声。
月慕白听见了,笑着转眸望她。兰溪则不好意思地赶紧垂下头去,下意识想要抽回腿去,却被月慕白又捉紧。
月慕白气息平稳,面上平静无波。兰溪想躲,却在月慕白的气定神闲前不好意思起来,只能呼了口气,放松下来。
“小腿的浮肿又严重了些。明天我要与医生聊聊,看是否应该帮你适当补钙。还有你晚上也有些睡不好,应该是因为电解质的缘故产生了抽筋。”
“我哪里有那么娇贵啊?没事的。越在乎就会让自己变得越软弱。”
兰溪想起爹给她讲过的故事。爹当年跑路跑到过内蒙大草原去,说牧民的女人啊那叫一个强悍,即便是怀孕了一样要骑马放牧,等到要生了的时候,下马在路边的草丛中就能生下孩子……爹说,也只有这样强悍的母亲,才能孕育出历史上成吉思汗那样勇猛的战士。
兰溪觉得爹说得对:只有坚强的母亲,才能养育出坚强的孩子。所以她绝不能对现实示弱,她要健康强悍地面对一切,她要成为孩子第一个榜样。
兰溪抱着垫子歪了歪头,“本来是我该照顾你的,结果反倒成了你在照顾我。我没事的,你放心吧!”
月慕白笑,“虽然受伤的那个人是我,但是我这双腿已经被医生宣告就这样了,所以已经算做是伤愈了。你却不一样,你现在是你女人一生中最应该坦然接受照顾的时段。因为你被照顾的不是你自己一个人,还有宝宝。”
兰溪与月慕白落地欧洲,兰溪已经破釜沉舟想了许多办法,一旦肚子显怀,她可以豁出去跟月慕白撒谎,说是跟外头什么男人生的也好;却没想到当她宣布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月慕白却欣喜得落下泪来,当着诊所里那么多人的面,坐在轮椅上便将她抱起来,说,“我们终于有孩子了。谢谢你,兰溪。”
他转动着轮椅,还能抱着她转圈,兰溪被吓着,更被他的话给惊着。他却坦然地笑,“你是我未婚妻,而且我又那么爱你,于是我们有孩子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在我被宣判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时候,TA来了,给了我新生的勇气和希望。”
“可是……”兰溪不忍心这样欺瞒他。
他却笑,伸手握着她的手,说,“兰溪你是怨我忘记了他是什么时候孕育下的么?不是我故意,是那场车祸也许让我忘记了些事情——兰溪你别生气,我发誓会用尽我余生所有的力气,爱他,陪伴他,保护他。”
月慕白的话显示出他越来越进入父亲的角色,就连他近日手上看的书都从艺术品鉴变成了育儿类书籍,兰溪越发有些不自在,便抽回腿来,指着壁炉,“木头要烧光了,我再去取些来。”
月慕白却伸手按住她,“你别动,我去。这是男人的工作。”
“可是!”兰溪惊呼。
月慕白灵活转动轮椅,到了门口,回头孩子气地瞪她,“怎么,想提醒我,我是个瘫子么?再没用的瘫子,也必须要有能力照顾自己的妻儿才行。”
他说着伸臂支撑自己的双腿站起,熟练撑起搁在门边的拐杖。颀长的身子虽然缓慢,却并不笨拙地准备打开门去。
兰溪赶紧追上来,将厚厚的大围巾给他缠在颈子上,“外头下雪了,你小心些。”
“放心。”月慕白笑,伸手揉了揉兰溪的发顶。
她的头发又剪短了,依稀又是旧日的模样,柔软的短发不听话地蓬松卷翘起来,就像一朵会行走的蒲公英。
这是刘玉茹的建议,说怀孕了就应该剪短了头发了。一来怀孕了总是容易流汗些,长头发便脏得快;二来有了肚子的话,就不方便弯腰去洗头了。
兰溪开始没吱声,可是刘玉茹也真小强,每回来电话都说,没完没了地说……后来兰溪还是禁不住这个折磨了,就给剪了。
头发再宝贵,也宝贵不过老妈这三不五时的越洋电话费;就算她心知肚明,老妈能这么糟蹋的钱,一定是爹给出的,那她也不能这么让爹当冤大头啊。
——这是兰溪说给月慕白听的理由,月慕白听了就笑了,说刘玉茹说的有道理。孕妇的新陈代谢速度快,头发短一点的确是方便的。
其实兰溪剪了头发的原因,是那个晚上忽然做了个梦。梦里是一片夏日里的草原,她仿佛是小红帽的装扮,穿着裙子提着篮子蹦蹦跳跳地走在草地上。天那么蓝,阳光那么暖,心情那么好。她便去辣手摧花,一路摘了许多花儿放在篮子里;最后还是看上了草地上星星点点的蒲公英。
她去摘,结果那蒲公英一下子就变成了小娃娃,冲着她娇憨地笑——她边拉着小娃娃的手,快乐地在草地上蹦啊跳啊,荒腔走板地唱着各种欢乐的歌儿,好像连《最炫民族风》这样的最佳广场舞配乐都给唱出来了。
然后——然后她拉着小娃娃的手,一起奔向了远方。在那天地交界的地方,立着一个男子英挺的背影……
然后她在半夜就醒来了,第一次明确地感知到了,肚子上正有某只小手或者小脚丫在砰、砰地动!
她坐在夜色里,没敢开灯,仿佛怕惊动了那小家伙一般,伸臂拥紧了肚皮,笑着落下泪来……
那个梦仿佛想要告诉她,她的孩子也是小小的蒲公英吧?于是她开心地简短了头发——只是不想细问自己,那个晚上她在梦里,究竟有没有喊出那个人的名字……
月慕白出去取木头,管家席勒太太便笑着走来说,“太太,先生对你真好。自从知道太太有孕,先生什么活都不让太太做,他自己抢着去做。几乎不敢相信,先生自己也是重伤初愈的人,而且双腿还……”席勒太太不忍心说下去。
兰溪点头,“没事的。虽然医生已经宣判了他双腿的死刑,但是他的精神状态依旧这样好,那就没关系了。”
来到欧洲养伤加上复健,四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兰溪开始坚持自己来照顾月慕白,直到肚子显怀不方便了,这才聘请了管家。席勒太太曾经在香港做过英文教师,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于是成为了他们的管家。
所以这四个月来兰溪一直很忙,忙到让自己根本无暇去追忆前事,更无暇去猜测中国那边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