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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沙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古怪。
以他不多的,和兽人们打交道的经验,这些偏远地区的部落来的兽人总是习惯以原形活动。
只有王族和其他一些富足大部落的兽人会长期保持人形,就好像那样能减少一点他们身上属于野兽的臭味一样。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部落大概只是某个地方的小部族,却也有一半的兽人保持了这样的习惯,那两个抬着担架的兽人尤其是如此,那两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也没有之前那些兽人或者是粗鲁或者是小心的模样,而是带着一种古怪的,像是好奇又像是要把他扒皮拆骨一般的狂热。
如果不是想着那一队作为他坚实后盾的精灵已经埋伏好了,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乌沙或许真的会听从他的直觉,不要再跟那位看上去苍白纤弱的女性兽人祭司攀谈下去。
但显然,现在骑虎难下的他在一路上不知不觉的被套了许多的信息。
何筱筱自认为套话技能并不算点满,但现代社畜的那些套话技巧,对付乌沙显然是足够了。
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何筱筱已经猜到了这个半精灵之所以起了歹念的原因:他对雪糖的过分?在意,说明了甜味对于这些看似餐风饮露的精灵们来讲,也具有着无法抵抗的诱惑力。
精灵们日常的甜味来源只有蜂蜜和果糖,何筱筱敢打包票,这些没有经历过后世甜味剂冲击的精灵,绝对意识不到糖是一种如何容易上瘾,又何等难以戒除的东西。
就好像多数的阿宅们很难把每日饮用的肥宅快乐水或者是奶茶从日常的食品当中剔除一样,一旦开始习惯了甜食的滋味,便很难再让味蕾习惯寡淡的微甜。
黑暗里,她的唇角隐约扬起了一点恶意的笑。
乌沙的话语里,何筱筱拼凑出了这位半精灵的身世:他的精灵血统来源于父亲,而兽族血统来源于母族。
半精灵的身份显然在讲究血统论的精灵族当中饱受歧视,而他之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做出些什么,也多半是因为他想要回归精灵母树身边。
何筱筱含着打量的目光扫了扫对方的耳朵和肌肉轮廓:他身上代表兽人的身体特征,就和他另外一半精灵的特征一样明显。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对方在一开始的时候自称半精灵而不是半兽人呢?
父族或者母族的血统传承吗?
还是,单纯的出于慕强的心态呢?
因为看到的是精灵族的强大,受过母树祝福的蜕变,便忘记了饱受排挤和血统歧视的痛苦,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融入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群体。
何筱筱几乎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中间的细微违和之处,但乌沙却并不知道自己和她短短的对话竟然已经把自己的全部底牌丢的一干二净,他只是觉得……这个纤弱的祭司对他的态度让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让他有些害怕再和她说的更多。
好在前方就是设好的埋伏地点,眼看着已经把他们引到了迷雾区旁边,乌沙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当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远处却忽然腾起了橙色的火光。
他面前女人的脸色瞬间丕变:这一把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乌沙他们想要的是商品,是俘虏营出了状况?
乌沙瞠目结舌,刚‘啊’了一声,而原本在树上以逸待劳的精灵们意识到着火的地点是俘虏营的时候,那些精灵竟然以一种丝毫不顾他的生死速度拉开了手中的弓箭:他们必须得立刻干掉这群兽人,回到俘虏营的区域去,既然诱饵已经起到了作用,一个半精灵的死活,对他们来讲根本不重要。
“嗖”,“嗖”,“嗖”的破风的声音传来,何筱筱身边的玩家一声不吭,抓着她就冲进了雾气里。
原本是打算让他们迷失在雾里再各个击破的精灵大概并没有想到他们会主动往雾气里跑,在意识到那些兽人竟然头也不回的进了迷雾区之后,领头的精灵沉吟片刻,终于还是下了决定:“追!”
玩家们一退入雾气里立刻掀开了担架,拆开了担架作为骨架已经被易燃物泡过的竹竿,迅速的翻出了黏在担架底下的东西。
巨大的罐子被其中一个玩家死死的抱在怀里,而原本黏在担架底下的指南针和口罩则是交给了队伍里的兽人。
玩家们手拉着手站在一起,而兽人们迅速带着何筱筱向着方才确认过的,火光燃起的东方直线冲去:其中还夹杂着看到了这一幕被死死的捂住了嘴巴,正瞪大眼睛发出惊惶失措的‘唔唔唔’声音的乌沙。
精灵们一进雾气区,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排瘆人的黑影。
在越来越暗的天色里,就哪怕以精灵的目力,也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那些直挺挺站成一起,简直像是中了邪一样行为古怪的兽人。
精灵们先是吃了一惊,旋即又因为自己的反应而恼羞成怒的举起了手里的弓箭:不管怎么样,不管这些兽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全都射倒就是了!
为首的那个精灵却看见了玩家手里捧着的大罐子。
他心里一惊:乌沙和精灵队长都和他们描述过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批雪糖。
那个大罐子里装着的,莫非就是他们这一次来想要抢到的雪糖?
这么大一罐,看着沉甸甸的,这得是多少雪糖?
那个精灵用精灵语高声喊道:“注意罐子,别让他摔了!”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准备用这个商品威胁他们,要保住他们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