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迎柩临行一一别(二)(1 / 2)
大华尊道却不抑佛是以道学虽鼎盛亦无碍佛门香火不辍。
婆罗寺建寺不过两百余年却出了弘一大师、渡苦禅师及清水禅师三位得道高僧时下竟能与苦禅寺、流浊寺齐名并称“大华三大名寺”。寺中的天叶老和尚便是清水禅师的嫡传弟子亦是当世最负盛名的禅学宗师。
每月初十、二十、三十天叶老和尚都会在寺中开坛讲禅这三日婆罗寺往往香客摩肩佛徒盈门已成都城一大盛况。
“大师世人皆以你为禅学宗师可否请大师告知何为禅?”人群中一锦衣公子离座起身执佛礼而问。
天叶老和尚向那锦衣公子微笑示意待他回座坐定乃道:“佛渡人脱苦劝人向善佛示人以禅人知佛因禅人佛因禅能通。参禅能知苦脱苦、能乱中取静、能得无上大智慧。由此禅即佛思也。”
“禅即佛思禅即佛思”锦衣公子接连轻念了四五遍乃爽朗一笑起身赞道“大师不愧为佛门泰斗禅理之精深实在当世无双。晚辈自幼向佛却从不知‘何为禅’虽也问过十一位颇有名望的高僧却始终未能解惑。久闻婆罗寺禅学盛名晚辈今日来此便为解此惑。没想到大师‘禅即佛思’四字竟已释疑当真令人万分钦佩。”说完深深鞠了一礼。礼毕径直翻身跃出了人群笑着飘然离去。
“若州徐家的人?”坐在坛下的一个英气女子别过头望着锦衣公子离去的方向皱眉嘀咕着。
“云姐姐你说甚么?”坐在她左边的粉衣少女依稀听到声音茫然问道“甚么徐家啊?”
云晓濛斜睇她一眼轻斥道:“不好好听天叶大师讲禅瞎听我说甚么!”
易倾心挽住云晓濛左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再多问。
湛明、湛为二人并行离开了长生殿。今是三十湛为道人一早便上了真武观来正好同湛明一起给祖师爷上了柱晨香。
“厥国皇帝的事想来师兄也听说了罢?”湛为一边行着一边侧首问道。
“此事可说天下皆知了我自然也早得了消息。”湛明一路缓行行出几步后干脆停了下来正色谓湛为道“此事定是师父所为。普天之下能有这般身手的决计找不出第二人了。”言及此他脸色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忧顿了好半晌才道“也不知他老人家怎样了?按理说这都大半个月了师父早该回来了才对。”
湛为却没有丝毫忧色坦然笑道:“师兄多虑了。以师父的武功谁能伤得了他?且传来的消息都说师父已从皇宫出来了厥国人翻遍了鄞阳城也没能找到那还担心个甚么?师父现下还没回来想是趁着出观的时机游历山水去了。太师父他老人家不也如此么?”
湛明沉声应了个“嗯”脸色仍是有些凝重。
见湛明似乎并未听进自己那一番话湛为又道:“况我今早卜了一卦似乎有师父回观之兆。”他虽这么说语气却并不十分肯定。
“哦真是如此便好了!师父下山前竟突然须发尽白我总是有些放心不下。唉早知道师父要去刺杀厥国皇帝我说甚么也该同去的。”湛明皱眉叹道。
他记事起便跟在青玄身边不仅视其为师亦视其为父一日未见其回观他便一日心神难安。
“师兄厥国皇宫哪里是想闯便能闯的?你我武功虽不弱却也帮不上甚么忙。”湛为劝慰道“我今早所卜乃是上离下乾的‘大有’卦象应做‘万物所归’之解。想来想去当是门人归门的意头那可不是寓指师父回观么?”
“但愿如此!”湛明顿觉轻松了许多捋须叹道。
“一切众生心相无垢亦复如是。妄想是垢无妄想是净;颠倒是垢无颠倒是净;取我是垢不取我是净。一切法生灭不住如幻如电诸法不相待乃至一念不住;诸法皆妄见如梦如焰如水中月如镜中像以妄想生。其知此者是名奉律;其知此者是名善解。”老和尚闭目捻珠缓缓诵道“若过去生过去生已灭;若未来生未来生未至;若现在生现在生无住如佛所说。汝今即时亦生亦老亦灭。若以无生得受记者无生即是正位于正位中亦无受记。若以如生得受记者如无有生;若以如灭得受记者如无有灭。一切众生皆如也一切法亦如也众圣贤亦如也。”
巳时二刻《维摩诘经》已讲完菩萨品第四今日授佛已毕坛下众佛徒拜谒再三乃离座而去。云晓濛拉着易倾心一路直奔天叶老和尚的禅房去了。
为便宜讲禅天叶老和尚的禅房离着法坛不过十余丈远百步则至。
“大师晓濛又来讨茶喝了。”见老和尚行了过来云晓濛双手合十朗声笑道。
天叶和妄无月是多年老友云晓濛自幼跟在师祖身边与天叶已见过不下百次这时倒半点也不拘束。
云晓濛奉征召令来都城在御风分号安定下后做的头一件事便是来婆罗寺拜访天叶。妄无月虽已故去她与天叶老和尚的情分却并未因此生疏。
佛门清净之地向来不留女客然天叶老和尚已耄耋之年又是天下广闻的高僧自不囿于这些戒律条文。适才讲禅时天叶已看到云晓濛隐在人群中这时见她领着一芳华少女候在此处也不惊奇推开房门行了进去再笑谓二人道:“晓濛、女施主进来罢!”
盐、米、茶、丝、瓷乃大华最重要的五大商货其中茶居第三。婆罗寺的禅茶原也算不得甚么极品然寺中有口老泉以老泉水泡禅茶却别有一番风味云晓濛喝过一次便念念不忘。
三人刚坐定便有一小和尚奉了茶壶进来将三个杯盏添满后又悄然退了下去。
“大师你这茶真好喝我得了空还要来的。”云晓濛嘬了一口茶顿觉热气解了大半真有些心旷神怡之感不由叹道。
天叶修行多年虽早已习惯清寂寡淡然每次云晓濛来访他的心中都会生出一波涟漪。
“我以为你做了宫主后性子会端正些没想到还和幼时一般跳脱活泛好得很啊!”老和尚呵呵笑道“声名权势皆外物能不为其所累也是难能可贵。”
见座上的易倾心并不去喝茶神情有些忸怩不安天叶老和尚会心笑了笑谓云晓濛道:“你今日带这位女施主来此总不是只来喝茶的罢。”
云晓濛侧首看了看易倾心见她正低着头轻轻推了她臂膀见她只摇了摇身子抗议却并未抬首笑骂道:“平日里的胡蛮劲儿哪去了?”见她还是不应乃谓天叶道“这小妮子为情所困盼得解脱还请大师成全。”自御风分号一别她与梅远尘便再没见过。十几日前镖局的人打探到他竟与颌王府的郡主有婚约易倾心更是心伤难抑终日面愁神哀仿似丢了魂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