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天津教案(4)(2 / 2)
四月初在恭亲王府举行的那场比武,日本方面可谓虽败犹荣,山本刚玄毫发无损,小田也只是皮肉受苦,最后一个出场的冈村正策伤势最重,但只要休养一段时日,料必也不会有妨碍。比较起来,中国方面的伤情就比较严重了,特别是张兴德,冈村正策的两记手刀将他的右臂骨骼完全击碎,即便事后加以调养,怕也难以运用自如。
在京城百姓和大清子民看来,这一仗自然是己方大获全胜,尤其是经由好事者众口纷纭之下,这件事完全失去了一开始原本的颜色,只是说恭亲王府请来的几位武林高手,在酒席宴间大败日本武士,将几个大胆挑衅的日本人打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甚至连京中的说行,也以此为蓝本,编出不同内容的段子,以飨听客。
副岛种臣自然也听见了这样的声音,觉得好气好笑:中国人的武功未必样,这份胡吹大牛,随声附和,以讹传讹的本事倒是天下第一以本邦派驻在别国的公使,他自然不会太多的和对方计较,不但不计较,他甚至告诫伤势逐渐养好的小田和冈村等人,尽可能不要和中华武林结怨,这不是因为他担心这几个人会在日后的争斗中再受伤害,恰恰相反,他担网伤对方,日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等人身在异国,能够不惹事,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但内行看内道,外行看热闹,中日两国比武,很难断言就是中国武者获胜,而除了最后下场的储复生毫发无损之外,冯铁头、马成实、张兴德、陆葆德等人纷纷受伤,若是论起来的话,还是中国人吃的亏更大一些呢
于是在四月之后,中华武林对于日本公使馆中的几个日本武者的邀战之声不绝于耳,但日本人始终回避。碍于公使馆重地,百姓不能擅闯,否则的话,只怕早有性急的要杀门去了。
皇帝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老六,如你所见,中国武术较诸日本,高下如何?”
“说实话,臣弟在比武之前,心中的不大瞧得起日本武者的,只以为武术发源中国,流传到彼邦,何足道哉?但比武之后,臣弟问及与会之人,特别是与日本高手决战过后,未失一城的储复生,他对臣弟说,日本武术,舍弃一切无用的臃肿之法,全以起手夺命的狠辣之功见长,若论及以武会,健体强身,固然是大大的不如我国;但若是以武术为杀人之法,则远胜我天朝。”
“说的是。这个储复生倒是蛮中肯的。并不曾因为赢了一两场就心生骄矜,目中无人。所说也是切中要害啊。”
许乃钊几个不明白他为会说这件事,心中都觉得滑稽:再厉害的武功,还及得过快枪吗?在旁边枯立静听,“而这种对于中华武术的改进,或者说改良,也是契合日本人的民族天性呢”
许乃钊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皇,臣曾经听恭王和文大人说起,皇亲临对日谈判之后,就东瀛之国,屡有发前人所未见之见地,只恨未能亲耳请皇教诲,今儿个时逢其便,请皇训教。”
皇帝呵呵轻笑,“说训教是不至于,不过朕曾经亲身请教过西洋教习,有那么一点老马识途的阅历,今儿个就告诉你们。”
“臣等恭聆圣训。”
“日本不论人口、资源、国土都远逊我大清。而且其国地处海岛,全无发展,要想成就东方强国,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出去,大幅度的迈步于海洋之内,寻找出路。而单一民族构成的国家所拥有的那种民族向心力、凝聚力和对于国家的忠诚,是绝对不在我中华百姓,久经圣人教化,心中常存君父之念以下的。”
“日本地处岛国,在性格也拥有着海洋一般的特质,可以为人所见,表现出来的是两种,一种……”他翻了个白眼儿,似乎在琢磨如何准确的用词,“就叫做台风;另外一种,叫做山岳。”
这些话都是奕等人闻所未闻的的,瞪大了眼睛听他解说,“这是一种很让人伤脑筋的事情,朕尽可能的解释给你们听,能够领悟多少,就看你们的造化了。朕给你们举一个例子,日本资源有限,除了物品价格远超我大清以外,因为人口数量的不足,也就造成人才的匮乏,便如同海军。我中华海军成立固然很晚,但经过这一次的对法海战,朕接到山东巡抚张曜和沈葆桢的奏报,海军学院大门前从八月十五日之后,就有无数生员报名告进。”
“……这固然给我大清平添了无数海军将士,也可以优中选精,朝廷也可以用严厉的标准选择那些可以独当一面的将才——在日本,则做不到。但他们也有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精兵政策。日本人不能在数量和我大清相比,便从质量下功夫——这句话你们能听得懂吗?”不跳字。
“是,臣等能够领悟。”
“那我们继续说。这种精兵政策,用之于海军建设,可以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日本人在战时会表现出更加稳定的心态和更加迸发的热情;第二,在战争遭遇到困境的时候,他们不会如英法海军中坚那样,誓死与所属的海军舰队共存亡,而是更多的选择避让。你们为?”
“臣想,是不是日本人海军将士少,死一个就少一个?”
“正是如此。这种观念贯穿始终,使得日本人不会在战争中过多的追求与敌偕亡的斗志,而是会选择保存战力,以待来日——但这种避让绝对不是害怕死亡,正好相反,朕听人说,日本人在面对必须和必要的死亡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对于死亡的蔑视和忠勇,甚至可以说是以一种欢快和欣喜的心情去迎接死亡的到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是一脸沉重,“你们想一想,有这样一个国家,拥有着这样一群士民,该是如何令人觉得心悸的一件事?等到日后……”他一时口快,几乎泄露天机,话到嘴边赶忙又止住了。
倒不是担心这几个人会将皇帝训示的话传到外面,不过若是给这些人有意对日本展开攻击,又不一定会冒出多少泣血陈的奏折来,还是等到时机到了再说。
第7节天津教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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