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风起云涌(2 / 2)
“哦?”皇帝问了一声,“他们不是很急的吗?怎么居然主动拖延了?”
“这,臣弟也并不全然知晓,不过,听在京各国公使说,天朝兵士在香港羁留期间,饱受欺凌!眼见彼国兵士在我天朝受到更多照应处,奥德里奇等人心中惭愧之外,更怕将来换俘之际,为我方攻讦。故而拖延数日,待兵士形状恢复如初之后,再行彼此jiā换。”
“这件事确实吗?”
“道听之言,臣弟也不能辨真伪。不过想来,英夷自诩文明之邦,这样的事情,怕是不耻为之的。”
柏葰答说,“皇上,奴才以为,便是英人自诩有道,也不可不防下面的兵士胡作非为。想来空来风,未必无因。此事,总要向英人讨要一个说法才是的。”
“真相不明,谈什么说法?再说,香港之地,距离京中万里之遥……”
皇帝打断了两个人的争论不休,“行了。不要再吵了。”他说,“这件事也容易解决,日后兵士到京,朕将亲见,是不是有凌辱之事,一问便知。若是没有,一切休提;若是有,总要让英国人付出代价!”
“是。皇上明见万里,事情真伪,等待我方军士回京之后,一经问答之下,即可知晓。若是真有其事的话,奴才想,不等皇上追讨,从奴才这里,就饶不过这些人,定要详加追询,一振国威!”
皇帝端起御案上的nǎi子,啜了一口,“现在还谈不到这个,一切等事情安稳下来之后再说吧。”他说,“崇实在任上给朕上折子了,提及苗疆扶绥办法及苗人生计办法。朕详加批示,jiā军机处议奏——此事,等一会儿朕让人给你们拿过去,该怎么办,是不是按照崇实折子中提及的办法来行,还是另有谋划,军机处这几天拿出一个办法来,朕等着要。”
奕心中打鼓,崇实是很得皇上宠信的近人,而且腹有锦绣,不比肃顺那样的不学无术,上一份整顿苗徭的折子,不用问,定是有居为奇货的心思,一旦折子中有太多过jī言行,自己可要认真对待了。一边思考着,口中答应一声,“是。”想想觉得不妥,又加了一句,“崇白水乃族中大才,更在皇上身边经圣上调教多年,此番新硎初发,其锋可知——原折臣弟虽尚未见到,但亦可想见其中颜è了。”
“他终究是年轻人,有时候会有想当然的心思,诉诸笔端,难免荒唐。奕不提,柏葰、翁心存、孙瑞珍和曾国藩几个都是他的师长辈,于他奏折中不妥之处,不必隐晦,针砭一番,也是顺乎君子爱人以德的本意嘛!”
看众人诺诺的应了,皇帝一笑,又说起了铁路修建的话题,“铁路之法,天朝数年来即或有了一些经验之谈,很多事,却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做到的,便如同铁轨、路基、机车、车厢等物,到现在为止,仍是要靠从国外购买。”
“是,此事是臣等的疏忽。江宁钢铁厂初初建成,尚不具生产能力,都是臣等和地方上督导不力,以致上……”
皇帝抢着说道,“朕不是要怪罪你们,你们也看见了,各省督抚纷纷上折子,请求在省内修建铁路,今后这样的事情怕是越来越多,还怕日后铁厂建成开工之后,没有用武之地吗?朕要说的,也不是这件事。”
他说,“咸丰二年的时候,朕移驾热河,有一次宫外冶游……”当众承认荒唐事,即便是天子,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登基八年来,年近三十的皇帝越加的威势凌人,羞涩的一笑,让人生出难得的亲近之心,肃顺立刻碰头答说,“皇上身居九重,挂念天下万民,奴才倒以为,道光三十年,皇上临御乾清宫,所言:‘……整天呆在这内院之中,于民间之事全无了解……必成如晋惠帝那般的昏君’之语,方才是皇上每每出外探访的圣意!与前明朱厚照那般毫无心肝,甚至不知身为帝皇的本务为何不可同日而语的。”
奕几个心中同时大骂!居然能够给皇上出宫冶游找一个依据?真亏了他在这一会儿的功夫是怎么想到这番奏答的?
皇帝终究不是昏君,虽然肃顺的话说得他心中很感慰贴,倒也不至就拿他的话当了真,“有一次带着崇实和翁同龢两个出宫,闲谈的时候说起铁路建设之事,当时朕说,铁路技术,并非什么不传之秘。英国人有,美国人、德国人、法国人,甚至是丹麦国,也大有通晓之人。今天朕想说的,仍是一样。铁路之工,多和英法两国之外的夷国商讨,借助旁的国家的技术和人力,做我天朝自己的大事,没有必要只靠着英国人!”
君臣几个说了几句话,奕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皇上,臣弟和总署衙年前所上的《两国战事休止,战俘对待办法》的折子……”
“朕还在看,再过几天吧。朕再和你们详议。”
众人跪安而出,六福、惊羽、进到殿中声的吩咐太监把地上的拜垫逐一收好,两个人轻手轻脚的到了暖阁前,皇帝背对着他们,正盘膝坐在炕上,口中念念有词的说些什么,“不行啊,记不来了呢!”话间叹息不绝,似乎在忧烦什么似的。
惊羽iǎ心翼翼的进到暖阁中,躬身行礼,“皇上,可是要什么奴才伺候的吗?”
“这和你们没有关系,有些事,朕记不清了,哦,没什么,没什么。”
看皇帝颜è有些慌二人不敢多问,“若是主子要查阅什么,不如jiā代给奴才?”
“这件事,不是你们这些人能够懂的,还是朕自己来吧。”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