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初战晋北(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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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参与这次会谈的三方诸人中,心情最舒畅的莫过于阎锡山了。既将贸易通道的这个包袱甩给黄绍竑出面解决,落得一身轻松,又见识了西北与中共之间的唇枪舌剑,看了一出好戏。而二战区司令部又成了西北目前对外正式接触的唯一国内机构,不但有战时后方医院上的合作,还要情报共享,这使阎锡山面上增光不少。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对西北的这种抬举,阎锡山心里还是暗自感激的。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了西北这个豪强的支持,阎锡山在老蒋面前也能硬气几分,就是在日军面前,晋绥军这腰板也能挺得更直一些。不过,一想到日军即将对山西发动的攻击,阎锡山心里就是一翻个,原本的好心情也似乎被一阵狂风给吹得四零八落。
“赵,朱,还有两位周,日军占领察哈尔后正补充物资,集结重兵,从其动向看,日军下一步攻击我晋北各地的态势已非常明显。不知各位对晋北作战有何具体建议?”此次与会的三方都是对军务有相当造诣的高人,思量之后,阎锡山干脆征求赵振中等人的意见。
日军在9月5日占领察哈尔后,并未急于西进山西,而是一边休整,一边等待补充作战物资。当然,修复在此前作战中被毁坏的平绥铁路也是日军头等重要的大事。毕竟,不管是随后向西进军晋、绥,还是重装备和后勤物资的及时跟进,可都离不开铁路运输。
就眼下来看,集结于察哈尔一带的日军包括察哈尔派遣兵团的3个旅团、两个支队,还有第5师团全部,以及铃木重康指挥的独立混成第11旅团。虽然经过南口、张家口等地的作战,日军有不少伤亡,但总兵力仍有7万左右。这7万日军不但装备着坦克、装甲车,以及众多火炮等重装备,还得到日军华北方面军航空兵团的有利支持。
此外,伪蒙军李守信所部也有9个师将配合日军作战。好在这9个师兵力都不是很多,每师也就一两千人,倒不用太过担心。
与日军可动用的攻击力量相比,阎锡山可用于晋北作战的兵力就明显不足了。
从察哈尔以西的天镇、阳高、大同一线,阎锡山只沿平绥线部署了李服膺所辖的61军。虽说是军,可这个61军是在7月份抗战全面爆发之后,才根据南京命令以晋绥军101师为基础扩编而成的。而该军增加的第200旅,随后却又被傅作义带到南口和张家口一带的抗日战场。尽管眼下察哈尔抗战失败,可第200旅却损失惨重,基本上已无力再战。
也就是说,从天镇到大同一带百多公里的地域上,61军只有101师及该军直属部队及部分地方保安部队在驻守,李服膺手头能用的兵力,满打满算也只有7个团,一万多人
天镇一线如此,晋东北的阳原、广灵、灵丘等地,也同样兵力不足。在阳原及熊耳山这一线,只有从南口战场撤下来的第17军高桂滋所部损失惨重的21师、84师。而在广灵、灵丘一带,则是阎锡山部署在这里的晋绥军第33军第73师刘奉滨部。
而在晋东北一线东面的察南蔚县,以及河北的涞源,则是刘汝明第68军的残兵败将。17军也好,68军也罢,虽然现在头上顶个“军”的帽子,可经过此前近一个月的残酷作战,两军现在各自也只有一万多人。73师编制上倒算是齐整,该师也是晋绥军原来就有的番号,但在8月份开始的扩军当中,晋绥军各部都做了不少调整,73师也补充了不少没上过战场的新兵。从整体战斗力上来看,73师也不见得让人放心。
作为晋绥军主力的33军布防在灵丘与五台山一带,34军则进至内长城茹越口,傅作义所部的35军从前方撤下来后被投入到了雁门关方向,王靖国所部的19军则布防于朔县和雁门关之间。晋绥军赵承绶所部的骑兵第一军,其主力正部署在绥东等地。
除了以上兵力之外,在9月初,阎锡山能用得上的还有正朝晋东北开进的八路军115、120两个师。而129师,眼下尚未过河东进,仍在陕北。
至于其他部队,眼下不是在一战区与日军作战,就是正在赶往山西的路上,反正不是阎锡山现在能用得上的。
听了阎锡山对眼下晋北有关情况的介绍,赵振中、周明远、朱德、周恩来几人都皱起了眉头,黄绍竑则摇头苦笑道眼下兵力不足,百川兄部署起来也是为难啊。”
在阎锡山准备晋北作战的时候,一战区宋哲元所部第一集团军、刘峙所部第二集团军、卫立煌所部第十四集团军,以及商震所部的第二十集团军,正在平汉线、津浦线上与日军作战。而凇沪战场上,南京当局投入的兵力更多。对比之下,南京当局对目前尚未发生战事的山西,关注程度也就有所不足。
虽然老蒋已决定将卫立煌所部的第十四集团军调往山西归阎锡山二战区统辖,可卫部先是在奉命北上救援南口时被日军第6师团牛岛支队给缠住,后又奉命转向山西,这来来回回,光转进就要耗费许多功夫,眼下晋北作战是指望不上他们了。四川邓锡侯所部也得到了调归二战区统辖的命令,但该部也同样在路上。
和赵振中交换了个眼神后,周明远让人抬来六纵做好的晋北地形沙盘放在众人之间,然后便起身指点着沙盘说道阎,恕我直言,天镇到大同之间仅有李服膺所部一万多兵力,又缺乏重火力,是顶不住日军多久的一旦天镇、阳高一线失守,对于兵力极度空虚的大同,日军可轻易拿下。届时,日军兵锋将直抵内长城一线这对迟滞日军攻击步伐、争取更多战备来说,是很不利的”
在赵振中此前曾提醒过阎锡山要重点防范的几个区域中,平绥线、同蒲线、正太路,以及经平型关直插原平的通道,属于重点中的重点。可没想到阎锡山还是搞成了这样的兵力部署,这让赵振中皱眉不已。
“我何尝不知如此布置并非最佳?”阎锡山有些无奈地苦笑道,“眼下二战区兵力不足,后续部队又未抵达,若是将主要兵力集中于内外长城间与日军决战,那在正太路和由广灵、灵丘到代县的通道上,兵力就会更少。若有万一,那可全盘皆输了”
顿了下,阎锡山又解释道让61军顶在前面,是想该部依托国防工事逐次抵抗,迟滞日军攻击步伐并消耗日军有生力量。待日军进至大同一带,其他部队也应进抵山西了。届时,内长城一线我军各部,将沿铁路、公路向天镇、大同一带的日军发起全线反击即便不能歼灭日军,也肯定会对其予以重创,争取局部形势的缓和。”
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建设,晋北不光有铁路、公路与山西其他地区连通,就是晋绥军也在华美公司和西北的暗助下装备了不少汽车用于运输。在阎锡山看来,只要二战区兵力足够,是可以向晋北战区迅速投入大量兵力的,也是可以和日军争上一争的。况且,有了赵振中此前所提的“纵横”方略打底,又有3万新锐坐镇晋西南基地,就是晋北一线打糟了,阎锡山也有东山再起的本钱。而若是能够重创日军,那不但山西可赢得更长的用于发展生产和战备,晋绥军的威望也势必大增,阎锡山今后与西北、南京、中共等各方势力周旋起来也会更得力。
不过,对于阎锡山所谓晋北反击作战方案,西北和中共却有不同意见。
“阎所说的与日军会战晋北,这取决于两点:一是61军与晋东北等地部队能顶住重兵攻击,并等到其他部队陆续到位;二是阎能非常快地理顺对远道而来的各路友军的指挥关系,并能如臂使指的指挥各部投入战斗。”周明远概括之后,又径直说道,“这前者,一线兵力不足,加上又有部队刚经历过苦战,实现起来非常困难;而后者,阎要想理顺有关指挥关系,也需要。若这两点无法实现,那晋北会战结果堪忧”
尽管西北向阎锡山提供了大量水泥、钢材等建设物资,李服膺61军现在所凭借的国防工事超出原本历史上甚多,但目前仍有不少工事尚未竣工。这将来在防御作战的效能上也就要打不少折扣。况且,晋东北和察南冀北那边,驻守防线的又是刚经历过近月苦战、遭受重创的高桂滋、刘汝明部,指望这两部坚守多久是不现实的。
此外,虽然抗战已成为各方势力所认同,有关部队也确实在抗日战场上奋力拼杀,但对性好算计的阎锡山来说,在中央军、晋绥军、川军、中共等部队之间一碗水端平可并不容易,想在短期内就对不同势力的部队如臂使指,更非易事。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阎锡山想与日军会战晋北,无疑是困难重重。
“我赞同周的意见。”朱德也补充道,“中、日双方国力上的差距,以及敌强我弱的现实,决定了中、日间战争的长期性。在目前战备不足的情况下,我们应保存国防中坚力量与日军周旋,避免过早与日军重兵集团对决。同时,要动员群众,加紧建设后备武装力量,为将来的胜利奠定基础。”
此前在南京召开的军事会议上,已经有了持久作战的说法。可不管是老蒋力主开辟的凇沪战场,还是阎锡山眼下所准备的晋北会战,都或多或少有毕其功于一役的速胜念头在内。完全忽略了中、日两国动员体制和预备役建设上的差异。
日本人口确实远不如中国多,可日本自从甲午战争以后就逐渐形成了完备的军事体制。除了眼下这几十万日军之外,在战争前期,日本每年动员上一百多万高素质兵员并非难事。相比之下,中国虽然人口众多,也经过连年内战,可在后备役建设上却远不如日本。除了西北和沂蒙之外,老蒋和国内其他地方虽然也能几十万、上百万的以青壮补充部队,可这些补充进来的却大多是没受过军事训练的文盲。要想让换上一身军服就是“新兵”的青壮文盲们形成战斗力,那费的可少不了。
虽然因赵振中等人的出现,抗战的历程和结局会与原本历史上有很大不同,战果也会更大,但民众党控制下的西北和沂蒙,其人口数量还是明显不足,各方面的发展也需要,现在仍无法动摇持久抗战这个大势。这也就是所谓的小势可改,大势难逆
阎锡山是对晋北会战抱有期望,但他也清楚眼下二战区兵力的实际情况,明白周明远、朱德两人所说很有道理。长长的叹了口气,阎锡山苦笑道不怕各位见笑,我也明白保存实力。可日军都打到家门口,眼看就要破门而入了,我若避而不战,那不光对不起的良心,更无法向三晋父老和全国民众交代现在各位说的都有道理,那这仗究竟打才好?”
“若是阎和各位有兴趣,我这里倒有些想法可以和大家交流下。”赵振中盯着沙盘看了一会儿后,抬眼看看众人,将目光落在阎锡山身上,“只是阎到时莫要舍不得坛坛罐罐才好。”
听赵振中如此说法,阎锡山心中就是一跳。虽然此前已经从西北获得了不少物资装备,今后也还有好处可拿,但赵振中以前出的那些个作战布置,或多或少都是让阎锡山肉疼的。只不过,在难以和日军重兵集团抗衡的情况下,加上西北又承诺战后帮助重建,阎锡山也就咬牙应承下来。现在赵振中如此说法,可莫要再搞妖蛾子才好。
“为了抗战,阎某没舍不得的”阎锡山心悬半空,面上却大义凛然,“赵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