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鸦雀无声说起（2 / 2）

但是，用“鸦雀无声”表示室内人静无声，又并非自今日始。《汉语词典》引有《红楼梦》第三十二回一例：“宝钗来至王夫人房里，只见鸦雀无闻，独有王夫人在里间房内坐着垂泪。”新版《辞海》引有鲁迅《离婚》中“全客厅里是鸦雀无声”一句。经过这样的考察和思索，对于曾经使我迷茫的问题可以作这样的解答：“鸦雀无声”从起源和最初的使用情况说，是专指野外没有鸟儿聒噪，借以表示更没有人声，后来扩大为指室内，只说人没有声音。从语源说，“鸦雀”之意正是词义的起点；从扩大后的词义孤立地看，“鸦雀”之意的保留确是有碍理解的，这和现在用“司空见惯”与“司空”了无瓜葛因而成为难点所在是完全一样的。

如果我的上述理解不谬，那有关辞书对此成语的解释似乎还不够完善。第一种解释只说明了它的扩大义，让人难以理解人无声息为何要用鸦雀宋代庖，让人对此扩大义食而不化，因而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第二种解释只追溯本义不兼及扩大义，又脱离语言的发展实际，同样不全面不透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两种解释原应是结合起来的。

还可再进一言。“鸦雀无声”的扩大义实际上表达的就是“哑悄无声”，它和“哑口无言'“悄然无声”等同义词、近义词的联系和区别是一目了然的。如果辞书在它的扩大义后注明“即‘哑悄无言’之意”，我想这也是有积极作用的。这有助于在某种情况下用“哑悄无声’来代替“鸦雀无声”，从而使语言通俗而明快。从另一方面说，既有古色古香的“鸦雀无声”，又有妇孺也懂的“哑悄无声”，这可增加语言的生动和多样的风格。例如下面一例用的是“悄然无声”，也并不比用“鸦雀无声”逊色。“礼堂里悄然无声，孩子们望着肖冀，又都掉过头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张老师……”（《光明日报》1980年11月4曰）

(原载《辞书研究》1996年第4期）

今按：

“鸦雀无声”实际上是“哑悄无声”的谐音趣难词。我迟到好多年后系统研究了许多方言词典，才形成谐音趣难词的观点，写成《“马”与‘‘狗”的谐音隐实示虚趣难词》（载《宁夏大学学报》2002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