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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宁方言的隐实示虚趣难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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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是群众的口语,是生动活泼的。生动活泼的一种类型,是谐音造词,隐实示虚,设难成趣。即把词义理据的真实用字用谐音的虚假字代替,形成难解和误解。也就是用谐音的办法示假,同时暗藏识假的钥匙,有如制谜,启人智巧,识假辨真,充满趣味和欣赏性。

各地方言中都有一大批这类隐实示虚趣难词,而不仅一般人不明它们的曲折巧妙,就是方言专家编纂的方言词典也避言,只能注释词义而不能说出词义的所以然。这有碍词典的质量,也泯失了这类词的智趣欣赏性。这充分说明谐音趣难词是方言词研究中的一大空白。笔者已有多篇文章叙此,本文专论西宁方言。

词的释义依张成材教授《西宁方言词典》(《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地方分卷之一,江苏教育出版社,1994年),但一律免标引号。词前标示词典页数。词语及释义之后另段中说谐音曲折。一词一说,同类相关的词语合在一块对比。谐音有同音同调、同音异调、近音三种情况,这与古字通假及今人写一般的“别字”情况相同。为求刊物排版方便,本文对谐音不用音标符号,而用文字叙述交代。

这类趣难词中多见用动物名示假成趣。

4.屎巴牛:蜣螂,一种昆虫,吃动物的尸体和粪尿等,常把粪溶成球形搬走。

本是虫扒尿,说成屎巴在牛身上,便是故作不合事理的趣侃。由“扒屎扭”谐音而变序。牛、扭,同音异调。扭,指转动粪团。

4.死牛牛:特别执拗。

“拗”的谐音。本词典没有“拗”的注音,但参照通语及其他方言可知必是谐音。此种情况,本文只言“谐音”。

45.拉拔牛:民间体育运动之一,跟拔河相似。

西宁话“拔牛”即蜗牛,但与这种运动全无关系。应是“拉、拔、拗”复说的理据。拗,与对方拗劲对抗。

7.吃老虎:接吻。

“老”谐音“牢”。“虎”、“互”同音异调。“互牢吃”意的变序。仅“吃”是指接吻意,其他都言情状。甘肃方言或叫“吃包包”。

3.虎担腿、跷者二郎腿:一只腿架在另一只腿之上。

虎、担、二郎,均与词义无关系是必然的。虎、忽,同音异调;担、弹,同音同调。忽弹,指一只或两只腿动荡。浪、郎,同音异调。二浪,指两腿动荡如浪。西安方言趣名是“二郎担山”的神话故事名,由“浪儿弹闪”谐音,与西宁话同中有异。

37.麻蛇子、蝎虎子:壁虎。

同一动物,称蛇、蝎、虎,都是谐音求趣的异同。蛇、舍,同音异调,指敌害抓住尾巴时,主动断尾逃生的特殊本能。壁虎生活栖息在房舍、院落周围。虎、户,谐音。蝎、歇,同音同调,指停歇在户壁之处。也可是“护”同音异调。古名蜥蜴正言“析易”:断尾而换尾。又名“守宫”,便与“壁虎”谐音“壁户”或“壁护”同一理据。

7.吃羊头:骗人或受人骗。

羊、样,同音异调。指做了个(假)样头。《乌鲁木齐方言词典》:“卖咧羊头咧:有好事儿被人落下。”也是“卖(假)样头”理据。通语性俗语“挂羊头,卖狗肉”也是“挂(好)样,卖苟肉”谐音趣说。否则为何不说别类肉呢-

172.羊羔儿疯:癫痫,由脑病疾患或脑外伤等引起的一种疾病。发作时突然昏倒,全身痉挛,意识消失,有的口吐白沫。

这是从现代医学书移来的病因、病状说明,全无方言研究因素,与称名的四个字不挂钩。是由“(中)风样儿”谐音、省说、变序、加意共四道机关曲折的趣名。旧时中医的说法。中风样儿:(症状)是中风模样儿。羊之儿,即羔儿。以谐音为据,又变“儿”为“羔儿”。多处方言或叫“羊角风”、“猪角风”之类。“角”是中医“厥症”意谐音,“猪”由“搐”或“拘”谐音,指痉挛。其他趣名还有不少,比不多及。本词典只给“羔”标同音代替号,不必。羊、疯,也不是字面之意。

172.羊毛老套:旧指破烂的棉衣、被褥等。

“羊”由“漾”谐音,“套”由“逃”同音异调谐音。毛指棉花。漾,外出。逃,趣说外出。“老毛漾逃”的谐音而变序。老,指陈旧。

38.马闸儿(子):一种小型的坐具,腿交叉,上面绷帆布或麻绳等,可以合拢,便于携带。

是从合拢的特点取名而趣隐的。马,谐音“码”,与“闸”谐音“扎”复说合拢。

38.马上:立刻

谐音同,即接连上(做某事)。码,指连接。

49.尕拉后儿、尕马尾尾儿:最末儿。

谐音同。码在尾尾儿上。“尕马”即小马,正是要人先误解受骗的趣假。

59.花马吊嘴:花言巧语,油腔滑调。

“花码刁嘴”的谐音。“码”即“样”,如同“样码”、“一码一样”词中。

14.其马:用猪、羊的肠子装的香肠。

两字都标同音代替号。可确言“马”仍由“码”谐音,“其”或由“砌”谐音。都指里面堆积充填的小块杂肉。

又,谐音隐实示虚追求的是趣巧,而“其马”不仅无趣,反而不辞。“其”字记写当误,或当为同音的“棋马”、“旗马”可成意。

38.野鸡:妓女。

“鸡”由“妓”谐音,宋代已如此。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二《潘楼东街巷》:“向东曰东鸡儿巷,向西日西鸡儿黄,皆妓馆所居。”香港把童妓聚居的小胡同,今仍叫“鸡巷仔”。

98.駒鸡子:气喘病。

鸡、继,谐音,相继不断的駒。

57.鸭嗓子:尖而沙哑的嗓音,北京叫“公鸭嗓子”。

哑、鸭,同音同调。“公、宫”谐音。宫。指受宫刑的宦官,他们是尖而沙哑的嗓音。公鸭嗓子并不哑,非比喻。

128.铁鸭鸭:旧日称带镣的犯人。

镣是押犯人的。“押”字失前鼻音声母,便与“鸭”音同。近音谐音。

合龙口:青海传统习俗,当庄廓打到最后两板时,举行竣工仪式,将馒头献上……这种仪式,俗称合龙口。

“龙”由“拢”谐音,接合成齐全。大坜合龙等多种说法都如此。

97.狗尿台:真菌的一种,生长在潮湿的地方,菌盖带红色,有毒。

“苟咬苔”的谐言。苟,不正,不可食,指有毒。咬,指中毒。苔,指形状。

97.狗坐蹲、狗蹲儿:身体失去平衡但未倒下而屁股着地的姿势。

“沟礅坐”与“礅沟儿”的谐音变序。北京方言把人摔个颠倒的“倒儿礅”谐音成瓦岗寨故事人物“窦尔敦”,与此可并比。沟,指屁股。

狗浇尿:一种薄油饼。做法是先将死面擀成薄饼,油熟后人烙锅,烙时边烙边用尖嘴壶在饼周围浇清油几圈。

理据是“勾(或沟)凹浇(油)”。沟、凹,指饼边沿与锅边间空隙。勾即“勾芡”或“勾缝子”的“勾”。《集韵》凹字有“于交切”一音。在甘肃陇东一带山区读音与“尿”同音异调。为了求趣,不惜以“狗浇尿”给食品称名,可谓诙谐。初到西宁的外地人闻名必愿看如何做饼吃。

94.肘猴子戏:木偶戏。

“时”由“犓”谐音,义为举。“猴”由“吼”同音异调谐音,指唱。江湖隐语以“吼”指演唱。《新刻江湖切口摘要》:“戏子:吼生。”《全国各界切口大词典.杂业类.旅馆》:“吼生:唱戏之住客也。”也用称各种木偶戏。《行院声嗽.伎艺》:“傀儡:提吼。”指提线木偶。又,“杖头:槊吼。”此指杖头木偶。《江湖通用切口摘要》:“傀儡牵丝木人戏(俗名地吼戏),曰银子篷。”《行院声嗽.伎艺》:“水傀儡:洒吼。”《银川方言词典》“洲:(1)扶住。(2)用手举。”“洲胡子:(1)木偶戏。(2)比喻傀儡。”均为佐证。银川称名中谐音“忽”兼“呼”,指摇动、喊唱。

207.驴打滚儿:旧时一种高利贷。……利上加利,越滚越多,如驴翻身打滚,故名。

这是流行的解释。但是,比喻要用最富特征的事物,而马、牛、羊等各种动物打滚无别,为何专选驴呢。如此深究,易知实由“屡打共”谐音附会。共,指共合。又如“顺毛驴”指顺人的脾性行事,即是“顺毛捋”谐音。把利屡次打滚成本再算利。

34.鱼儿肉:指人胳膊上腿上肌肉发达、突出的部分。

“鱼”由“腴”谐音。中医把大拇指根部肥厚处叫“鱼际”,同一谐音。

以下是动物名以外其他各种字被用为谐音隐实示虚的词语。

3踢脚挖脑的:形容小孩过分地顽皮。

无挖脑的实际,挖脑也不能表示顽皮。当由“踢脚闹的娃”倒序谐音。各是同音异调。

11.皮胆子:胆量。

“皮”带同音代替号,不必。“脾”的谐音,指“脾性”。方言俗语中极多见。

9.学皮学样儿,跟屁眼:模仿别人说话、举止等。

“学脾学样儿”、“跟脾撵”的谐音。

158.软皮塌塌的:指人或东西软而瘫的样子。

泼皮大胆:胆子极大。

都由“脾”言性。“皮胆子”中加同音代替号,“泼皮大胆”中却不加,不加为对。

40.打鱼郎:鸟类的一种,形状像白鹤,嘴长而直,生活在水边,吃鱼、虾等。

“郎”是称男青年的,由“浪”谐音,从浪中打鱼的鸟。

42.大模失样:形容随随便便,满不在乎。

实言“大模式(势)样”,后三个字同义不避复。

45.拉老:杂事困扰,不能脱身。

标同音代替号,误。“拉”字实意。“老”与“劳”同音异调,犹言忙,有事做,被劳务拉着。

47.茶窝:小石臼,用来捣花椒、蒜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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